以伯爵很清楚,如果有任何事情在她所提議的境況下發生了,那將會是一個打擊,或許是一種超出她想象連做夢都想不到的恐怖。
伯爵也意識到,因為他本人有病在身,又因為吉塞爾達是那樣的天真無邪,因而她從來不曾想到,實際上伯爵可以照她的提議用自己的名義付她那筆錢。
他覺得自己以前的想法是對的,吉塞爾達沒把他看作一個男人,一個可能把她當作女人而有所要求的男人。
事實上,在他倆的關係中,無論什麼時候她給他洗傷口換藥,為他整理床鋪枕頭,兩人時常靠得很近,她卻從來不曾忸怩作態過。
伯爵意識到,他自己的態度一向是:要麼下命令使喚她,要麼就象對待男人一樣跟她討論一些他們倆都感興趣的事情。
現在他知道自己不能袖手旁觀,聽任吉塞爾達出賣自己身體,象她所希望的那樣去換取五十鎊錢。可是,困難卻在於怎樣阻止這事發生。
他的身體還沒完全康復,不足以扮演館人的角色,即使他心裡想幹也不成;況且只要稍微一提這樣的事,就會以某種方式改變他們之間的關係,結果將會使伯爵感到非常悔恨。
此時此刻,吉塞爾達對他是信賴的。她有了因難,就帶著困難和問題來找他,這樣至少能使事情好辦些。
然而他知道得非常非常清楚,他沒法送她那筆錢,任何這樣的企圖都肯定會遭到吉塞爾達的激烈反對。
何況吉塞爾達決不會相信伯爵把她當作一個女人有所要求,因為直到目前為止,伯爵對她的態度中還從來不曾有過一星半點這方面的跡象。
“見鬼,我該怎麼辦?”伯爵自己問自己。
最後吉塞爾達已放下抱紙,伯爵卻尚未想出任何可供選擇的解決辦法。
她探詢地望著伯爵。他卻依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對她說些什麼。就在這時,巴特利走進房來。
“對不起,老爺,陸軍上尉亨利·薩默科特來訪,想見爵爺。”
伯爵心想,這一打岔,簡直是鬼使神差。
“巴特利,你知道我很高興見見薩默科特上尉,快請他進來。”
吉塞爾達站了起來。
“我們等一會再談吧,”伯爵說。
“謝謝您,老爺。”
她行了個屈膝禮,從房裡出去了。在她定出去的時候,伯爵感到吉塞爾達臉上的痛苦表情比她捱餓時更為顯著。
“我必須要找到一個解決這問題的方法,”他急得發狂地對自己說。
薩默科特上尉走進房間,他打了一個白得耀眼的領結,高高衣領的兩個尖角遮住了部分曬得黑黑的臉頰,看起來很象一朵時髦的鬱金香花。
“亨利!”伯爵大叫著說,“我很高興見到你!是哪陣風把你給吹到切爾特南來的?”
“我以為你或許會盼望著我來呢,”亨利·薩默科特答道。
他是位長相漂亮的年輕人,比伯爵小兒歲。他們曾在同一個團裡服過役,並在滑鐵盧並肩戰鬥過。
他們也有些親戚關係,儘管只是沾點親。實際上他們從兒時起就互相認識。
“我預定到這兒來,給無敵英雄的道路散下玫瑰花瓣,”亨利·薩默科特一邊說,一邊在安樂椅上坐下。
“當然我會猜到,哪裡有公爵,你也就會到哪裡的。”
“難道我在什麼時候離開過工作崗位?”薩默科特上尉反問道,他在滑鐵盧時給威靈頓公爵當過隨從副官。“公爵大人現在幾乎已經選定了我,每逢他必須在大庭廣眾之下出頭露面,總是哄騙我的指揚官派我打前站。”
“我可想象得出,這決不是什麼苦差使。”
“老天爺,決不是!我更寧願幹這差使而不願去搞什麼稍息立正之類的訓練,可我不在乎告訴你,我老發覺自己到了一些特別古怪的地方。”
“好了,拿我來說,我就很高興你到切爾特南來,”伯爵說。
“當公爵告訴我他要到這裡來時,我想到的頭一件事就是該來看望你,”薩默科特上尉說,“你好些了嗎?”
“好多了!”伯爵十分肯定地說。
“那可讓我放心了。你離開比利時的時候,我以為你一定要‘倒黴’,那都是因為你不願讓那班”鋸骨頭“專家鋸掉你的腿。”
“我當時的決定是多麼正確啊,”伯爵說,“現在我的腿正在康復之中,不過我得為此而感謝這裡的外科醫生。”
“我可得說,你看起來好多了,”薩默科特上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