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行冊立未遲。”並將不服力爭的大臣,全都下旨嚴斥,一律奪俸。
幸而這時是申時行為宰相,尚能護內調外,沒有什麼事兒鬧出來。及至申時行致仕,沈一貫入閣當國,一場大黨案就鬧出來了。
■ 東林黨大獄
當時京師地震,淮水泛決,湖廣、福建大飢,甚至乾清、坤寧兩宮也猝然失火,仁聖皇太后陳氏又崩。
天災人患,相逼而來,神宗全然不省,仍派遣中官四處開礦,累掘不得,就逼勒無辜的百姓納稅補償這筆費用,於是富家巨族被誣為盜礦,良田美宅就咬定說其下有礦脈,這樣兵役就來圍捕,並辱及女眷。同時還一下子就在各省都增設了稅使,極力苛索。連民間米鹽雞豕都得納稅,簡直是胡要,毫無法度。全國百姓痛苦得了不得,而沈一貫又自恃才高傲視同輩,朝中的名臣故吏一個也不放在他的心上。於是在這樣的歷史背景下,皇長子常洛的年已弱冠和立儲問題就變得非常突出而緊迫。
第六章 穆宗的宮闈秘事(15)
顧憲成等人因為朱常洛的太子問題被去了職,高攀龍、鄒元標、趙南星、孫丕揚等也紛紛上書辭職。
狂妄不羈、與顧憲成同為無錫人的高攀龍甚至不待批覆,就傲然地掛冠回了無錫,在無錫故楊時書院開堂講學。一時間學者士人紛紛相附,號稱為東林黨,於是改楊時書院為東林書院,顧憲成主其事。儒林中附黨的人日多,勢力也日漸廣大。朝廷六部九卿,有一半是東林黨中人。他們的當然和顧憲成一個主旨,專門攻擊鄭貴妃,彈劾宦官,保護皇長子朱常洛。
東林黨人最擅長的就是奏劾大臣,章疏連綿不絕,讓朝臣一聞“東林黨”三個字就膽寒心驚。
首輔沈一貫深感自己的孤立,大有岌岌自危之感,於是密令楊一清的孫子御史楊雋和翰林湯賓怡也建樹一個儒黨,號為浙黨,一時間科道中人也有許多歸附沈一貫的。
但兩黨比較起來,東林黨的潛勢力自然大於浙黨,其勢力已蔓延到了齊楚晉豫各地,江淮士人多趨向東林黨。於是兩黨各上章交攻互訐,於是奏牘日多,兩黨的奏疏堆積有三四尺讓神宗閱不勝閱,頭都被他們纏昏了,乾脆他就把兩黨的奏章一概擱置不問,唯蘭臺奏疏糾劾廷臣,立即批答,也大半奏準。
這樣一來,廷中規章雜亂,群臣無主,處事也各不一致。每有一建議,各舉各的,各行所事,好好的明朝朝儀,至此弄得敗壞不堪。紀綱日墮,亡國的徵兆已現。後來南北科道中,東林黨和浙黨攻擊得到了極點,至於無所攻訐了,東林黨人就寫成無數簡帖,趁昏夜張貼京師各門,說鄭貴妃欲謀害皇長子常洛,以便立己子常洵為太子。
內監揭了簡帖進呈大內,神宗拍案大怒,當即下諭嚴究發簡帖的黨羽,於是朝中大員侍御胡憲忠、翰林黃思基、主事陳駿、員外郎趙思訓、大理寺丞何復等一百三十七人下獄。一經刑拷審訊,又牽涉逮捕了多人下獄。尚書趙世卿見案情愈鬧愈大,這樣下去就會牽連下去永無停止之時日,於是上書沈一貫,請他從中主持。
沈一貫也覺得冤戮的人太多了,不免良心發現,於是在神宗面前竭力維持,總算勉強結了這場大獄,只殺了袁衷、徐有明等幾個觀政進士。大獄結後,統計前後兩案,東林黨人死者三百六十餘人,浙黨死者相等,也算得明朝前所未有過的儒黨巨案。這次黨獄倒讓神宗痛下決心,親書手詔,立皇長子朱常洛為儲君。
鄭貴妃在這道手詔剛一下達給沈首輔時,就已得了宮監密報,一看自己的太后夢要做不成,於是就嬌啼婉轉哭鬧著要神宗收回成命,不想這次神宗正顏厲色地斥道:“國立長子是祖宗的成規,朕怎敢因私廢公受人譏評?”
一看在神宗正顏厲色地斥責下掩蓋的正是他的尚在遲疑,鄭貴妃又把當初的那個小盒子拿出來,一定要皇帝如約。神宗取過玉盒來,摩挲了一回才揭去封記,卻發現盒內裝的他多年前賜予的誓書,早已被蠹魚蛀得七洞八穿,最可異的是恰恰巧巧把常洵二字,齧得一筆不留,這位處在國家由盛轉衰的轉折點的守成之主不禁悚然道:“天命有歸,朕也不能違天了。”
這語一出,鄭貴妃料知大勢不妙,於是不依不饒:“皇上曾與臣妾發過誓的,天子無戲言……”神宗笑道:“女人都是這樣好胡弄,那是朕哄你罷了。況且廢長立幼,廷臣們的議論倒還罷了,倘若因此人心激變弄出大亂子來,豈不是以小誤大事?”
鄭貴妃見神宗說出了這樣絕情的話,她也如當初的昭妃一樣火辣辣的心頓時就涼了,不由得放聲大哭,一頭撞向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