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廠》,並將它再版。五個月後,哈里斯去世。這時中國的細菌戰訴訟一審剛剛敗訴。
同行的兩位醫生,都是讀過哈里斯的《死亡工廠》的,他們想實地考察,從醫學的角度證實當地的“爛腳病”和細菌武器攻擊之間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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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菌戰:一場沒有結束的戰爭(1)
日本記者近藤昭二說:“細菌戰不僅是歷史問題,而且是現實問題。現在世界上有不少國家至今還在研究細菌武器,日本政府去年透過了一個法律,允許日本自衛隊做細菌武器的實驗。一些國家在細菌武器研究上的投入,已經高達幾兆億日元。而且現在研究的細菌武器危害更大,是沒有疫苗可對付的細菌。因此,我調查當年細菌戰的真相,並且出庭作證,目的是為了世界永久和平。180名中國原告到日本訴訟,我想除了民族的尊嚴外,也是為了告誡後人,不讓歷史悲劇重演。”
細菌武器——戰後六十年仍無法根除的損傷。細菌還在汙染著中國的大地,疫病有再次重返人間的可能,大批的當年受害者,還在風燭殘年忍受著痛苦。
以下是哈里斯和與他同行的兩位醫學專家2002年3月間看到的一幕:
3月4日下午在達雅畈鎮書房巷上街121號,生於1920年1月8日的八十三歲的陳崇文亮開了他潰爛的傷口。血和膿還在往外流,肌肉壞死,腐肉一小塊一小塊地掉下來,潰瘍處爛到最後只剩下了骨頭與筋頭。潰爛一輩子都沒能治癒,時好時壞,結痂、流膿、潰爛 反覆發作。他被傷病的痛苦折磨逾六十年,晚景淒涼。他說,日本人來後第二個月,他和他母親就得了病。他的母親五個月後就因爛腳而死。而他曾在金華中心醫院開過刀。傷口癒合過,不過現在又犯了。
像陳崇文一樣的人,在浙江受過日軍細菌攻擊的地方還有一批。時間在他們身上不起作用,時間沒能撫慰傷口,時間沒有讓記憶淡化,時間也沒能將老人們帶入新的生活,他們還生活在悲慘的過去,生活在受到細菌攻擊的那一天。
浙江麗水市都連區碧湖鎮農民徐丙翠嘴唇、牙床全部爛掉,僅剩下三顆牙齒 ,半個世紀以來她只能喝稀飯,菜得搗成泥狀才能下嚥,嘴成了一個洞,說話再也沒人能聽懂;江山市農民江昌友至死都大睜著一雙眼睛,他從二十一歲感染了炭疽,雙腿腐爛,整天痛得渾身顫抖,住在一間又黑又潮的老屋裡,腐臭的味道讓全村人躲得遠遠的。
活著,整日飽受傷痛折磨,死去,死了都不能瞑目。這就是中國受害者的現實生存。
細菌武器——人類至今無法應對的邪惡。對於日本的細菌戰推行者來說,細菌武器是“小國對付大國有效的、制勝的武器”。鼠疫以其傳染和死亡之烈為人驚悚;炭疽菌以其迅速繁殖,使人喪失勞動能力,並且永世不滅而讓人膽寒。所有這些都是針對平民的謀殺。
從參與細菌戰攻擊的日軍指揮官之一澤田茂中將戰後公開的日記中人們得知,這位雖然在戰役中下令對中國平民大規模使用化學武器的人,卻對實施細菌戰心存疑慮。他在日記中寫道:“(我)明確表示了反對(實施細菌戰)的理由,這將在中日關係上留下百年傷痕。”接著他又寫道,“以這些山野田間的百姓的性命為代價,什麼好處也不會有。”
澤田茂當年一直質疑細菌戰的大規模、無分別地對一切生靈的殺戮。日軍所到之地,細菌橫掃之後,所有的生靈都橫遭厄運,對於佔領方來說,一片被汙染的焦土並不是一件好事。
據日本防衛廳資料,日軍也受到了細菌武器的傷害,戰役後期,日軍13軍疫病人數突增為前期的五六倍,至戰役結束,達10000人。
2000年,克林頓政府為檢驗美國大城市在生物武器攻擊下的防禦能力,舉辦了一系列演習,演習的結果是現代城市不堪細菌武器的攻擊,人們在挾持著現代技術並有充分準備的情況下仍然表現出慌亂和不知所措。美國中西部大城市丹佛在假想的鼠疫攻擊下,不到一個星期,丹佛以及整個科羅拉多州的衛生醫療體系臨近崩潰,大傳染病爆發,所有的醫療資源都告急,社會公共衛生系統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於是只好提前結束演習。迄今為止,對生物武器的攻擊,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敢說能夠有辦法抵禦,能夠保證國民無虞。美國這次慌亂就是一例。
但是細菌武器的危害遠沒有像原子武器一樣得到世界的認同,對於六十年前日軍在中國犯下的罪惡還沒有在事實層面上調查清楚,對於日本政府來說,至今仍然沒有承認細菌戰犯罪,細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