邸所必須穿越的異次元隧道。說不定那座建在山嶺對面森林,扣的湖中小島上的宅邸正是這大霧源頭。在那宅邸的最深處,或許有通往破滅世界的時空裂縫……
……啊,糟了,這可不行。
此時,他覺得自己似乎置身密室,兩邊牆壁壓迫過來,不管如何推,空間還是越發侷促。沒有出口,無法逃脫。
他又深呼吸一次,但聽上去依然讓人覺得像在嘆氣。
2
不知何時,開始下坡,他明白山嶺已經越過一半,蒼白的大霧依然翻滾著,粘糊糊地纏繞在一起,試圖更加淡化現實感。江南也死心了,不再刻意擺脫這種虛幻感,但最起碼的注意還是不能懈怠的。
與上坡相比,下坡時更要小心駕駛。速度不要太快,剎車不要踩得太猛,否則……弄不好會從山路上掉下去。
對,在那陡峭山崖下的幽暗森林中,有通向破滅後世界的時空裂縫,我……
……我……
我的身體,我的意識,我這個存在體,我的時間,我的……
沒有任何先兆,變化出現了。
原本濃密得讓人覺得似乎就要永遠消失其中的大霧突然變淡了。原本像是在狹窄隧道中行進的視野也變得開闊起來。顛簸的灰色路面,繁茂的綠色植被,隨處可見的茶紅色山岩……周圍的風景開始恢復了形態和色彩。
江南一隻手離開方向盤,摸摸胸口,吐了一口氣——不是嘆氣。
當然不是在迷途中仿徨,當然有出口。這裡就是這裡,現在就是現在……
大霧失去了粘度。隨風飄散開。穿過大霧,能看到彷彿是天空的顏色——絕不是鮮豔的藍色!
肩膀和手腕一下沒有了力氣。江南非常明白,剛才不僅是精神上,連肉體也非常緊張……稍微休息一下吧。他想抽一枝煙,嗓子也幹了。江南把車停在路邊,用力拉好手剎,開啟車門。他沒有熄火,雖然他覺得對面不可能來車,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開啟了前車燈。
車外有些溼氣,靜悄悄的,讓人覺得有些溫熱。
江南開啟後車門,從座位上的塑膠袋裡拿出礦泉水瓶。這是他路過I村雜貨店時,順便買的。
在襯衫的上口袋裡,還剩有幾枝七星煙。他喝了一些水,潤潤嗓子。然後叼起一枝煙,點上火,深吸一口,覺得煙味甜得讓人銷魂:他吐出的煙霧消散在大霧中。
在車裡沒有覺察到,現在他感到風聲有點奇怪。那風聲聽上去不是從身邊吹過來的,似乎是從下方——抑或是上方——吹過來的。
風很大,森林中的樹木也被颳得呼呼作響,這山嶺一帶猶如大海一般波濤洶湧。
在九州的這個深山老林中,江南產生了錯覺——彷彿能聽到日本海的驚濤駭浪。這個山嶺叫法的由來是否和這個有關係呢?
江南叼著煙,向前走了一兩步。
他回頭看著來時的路,方才仿徨其中的大霧就像是一個巨大集合體,讓他想起了能吸收地面所有能量、無限生長的虛構的宇宙生物。與此同時——江南突然想起:從去年夏天以來,自己還是頭一次碰到這樣的大霧!
那是去年夏天,7月份的事情。
當時,江南和自己負責的作家——年長的鹿谷門實——一起去北海道。他們是受人之託,去找尋中村青司設計的“黑貓館”。那天早晨,當他們從訓路出發,北上阿寒的時候,遇到大霧。那大霧一直尾隨著江南他們……
如今江南才想到:那以後,還未遇過這樣的大霧。剛才江南彷彿處在封閉狀態中,現在稍微掙脫開,感覺和思考也稍微恢復正常。
江南想起一年兩個月前的那個夏日,在阿寒的森林中所看到的“那座宅邸”。江南想起了當時將所有風景都遮蓋住的那場大霧的色彩。
同樣是大霧,隨著場所和狀況的變化,給人的感覺會有如此大的差異嗎?——為何會如此有意識地思考這理所當然的事情?發生變化的不僅是場所和狀況,去年夏天的“我”和現在的“我”也迥然不同了。
小題大做什麼呀——真想扔下這麼一句話就走,但是……
——小南,好大的霧!
江南覺得鹿谷就在身邊衝自己說。兩人認識快有六年了,鹿谷一直喊他“小南”。
鹿谷人很瘦,身材細長,比本身不算矮的江南還高。雖然他比26歲的江南大一圈,但至今還單身。鹿谷長相難看,被叫做“面板黑的靡費斯特”,但實際上他是個好奇心旺盛且健談的推理小說家。他還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