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還有,一個與你拜了堂而且把你害得很慘的女人吧?你不准她等,她偏等等到你煩等到你內疚,你才會回來是不是?好,你一日不問,她等你一日 ,你十年不問,她候你十年!
當所有可能的理山用盡,還不見人迴轉時,鎮日裡行屍走肉般處理著內外事物的元桑,終於暈倒在了書房。
元員外再也不能順著女兒的意思放她到處亂跑。大夫人一聲令下,她被送進別業休養。也在那裡,眾人迎來了慘淡生活中的那個“驚喜”。
到得揚州,已是入夜時分。
想見她。
不是不知道他這個樣子實在很傻,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會為一句微不足道的話而準備上近兩個時辰,但是,心中的喜樂卻是無以復加——這就是他要的平凡與輕鬆啊。
繼續想,繼續想。一定有非常合適的!
是誰規定一定要有開場白的?畫圖紙寫策論譜曲子都比這個容易多了。就算只為了避免以後再發生類似傷腦筋的狀況,他也真的不能再長時間離開桑了,對吧。
算了,總歸是要進去的。還是寄望於桑一看到他就撲進他懷中痛哭或者暈過去吧,雖然可能性極小,總比他站足一整夜最後不支倒地要好吧。
不欲驚動旁人,一個起落之後,他已站在高牆之內。來到書房前,深吸口氣平復心跳,推門。
“桑——”
看清房內的狀況後,他開始後悔剛才浪費在外面的表情。
“……嶽、岳父。”
元員外一點驚訝的表示都沒有,抬頭覷他一眼,不做聲,繼續手頭的事。
劉濯恭恭敬敬地立在一邊,本想等他忙完再說,但當他看到他換了個賬本繼續看,沒有絲毫準備招呼他的跡象吋,還是沉不住氣。
“岳父,怎麼足您在這裡……桑呢?”
元員外仍不睬他。
“岳父,您倒是給句話啊。桑是不是睡了?那我去房裡找她——”說罷就往外衝,毛躁的樣子看得元員外直搖頭,看他挺穩重的一個人,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沉不住氣了?
“慢著。”
劉濯聞言回身,面對太師椅上龐大的身形。
“你原來還記得回家的路。”
劉濯知道他生氣了,想必桑也不高興。但很奇怪,這樣不敬的語氣非但沒讓他反感,反而覺得很新鮮,很……親切——他說“回家”呢。
“路上有事耽擱了,也沒時間先捎個信回來,讓您擔心,實在罪過。桑她——”
“你先坐下,老夫有事問你,你先別一口一個桑兒。”
劉濯被他說得赧然,也不好再追問下去,只得依言坐下。
“岳父請講。”
元外自抽屜中取出兩樣東西,放在桌上。
“皇甫家的垮臺是否跟你有關?”
劉濯驚訝中帶點慌亂的神色給了他答案。皇甫家倒得如此迅速徹底並且“及時”,他心中存疑,倒也未往他身上想。直到宜得回家過年前將這信物和書簡留下,託他轉交劉濯,無意中瞥見的收信人名字,竟是當朝最有權勢的張柬之大人!
經商之人自然訊息靈通,他知道張柬之是保太子復位的最大功臣,如今可謂權傾朝野。憑張柬之的權勢,絆倒皇甫家綽綽有餘。但劉濯一介都料匠,行跡又從未到過京城,怎麼可能與他相識?所以他也只是姑且試探一下,誰料竟真的與他有關!
“你不會只是個都料匠,也不可能是晉州鹽商的區區從侄,你到底是什麼人?”能幹的女兒,到底給他挑了個什麼樣的女婿?
看到那封信開始,劉濯就知道今日之事難以善了。若非深知宜得為人粗率,真要懷疑他是為了報復才故意留下這禍根的了。
“桑……知道有這封信嗎?”他並未辯解下令整垮皇甫家的是武皇而非張柬之,這不是問題所在。
重要的是,他還沒有想好是否將身世對桑和盤托出。畢竟在他看來,這對他們以後的生活並沒有影響,如果在他八十歲上公佈這個秘密,桑不相信,那就只當它是個笑話;桑即使相信,也是事成定局多想無益。但現在不一樣,往後的生活中不知是否會有變數,他不想憑空為已經勾畫好的美麗遠景添上一抹不確定。
“桑不知道。只要對她無害,我會替你保守秘密。但是,我想聽實話。以後的日子長著呢,你應該也不希望一直在我這做岳父的懷疑眼光中度過吧。”
“以後的日子”,那樣美麗的誘惑讓他原本舉棋不定的心飛也似的雀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