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會有假嗎?你真奇怪,回到家鄉應該很高興才是啊,你怎麼一臉不開心呢?
書生摸了摸臉,輕輕一笑,不開心麼?
是啊,不開心,很不開心,能告訴我為什麼不開心麼?
為什麼不開心?書生盯著遠處,喃喃自語道,是啊,為什麼不開心呢。
你說什麼?
書生搖了搖頭,沒什麼。
誒說回來你考上了麼?
書生往前走了幾步,盯著橋杆出神,心不在焉答道,什麼?
身後的聲音像是變了調,你不是去京城應考嗎?咱們一起去慧心廟拜過神的呢,你都忘啦?
書生心中一個激靈,呼吸突然不順暢了起來。
這聲音、這聲音是?
你怎麼了?怎麼都不回答我?誒我跟你說話呢你好歹看著我呀。
書生僵硬著身子沒動,身後卻是有漸漸逼近的腳步聲。
呼吸不順感愈發重了,書生能察覺自個兒此刻渾身的汗,忽冷忽熱。
在那腳步聲停了之後,書生察覺他與自己不過毫釐之隔。
你到底怎麼了?一聲不吭的,你家裡又出什麼事了嗎?是不是你外婆又說你什麼了?
你。。。你是誰?
你怎麼連我都不認識了?
書生逼著自個兒冷靜下來,深深吸了口大氣,山野裡的空氣帶著朝露的溼潤,順著沁往心脾。
書生鼓起勇氣轉過身來。
不是魏鬼,也不是那素不相識的人。
更不是楊商。
吳用盯著書生緩緩睜開眼睛的臉,淡淡道。
你醒了?
……
五十五
五十五吳用?
書生猶如給人一盆冷水從頭澆到尾,徹底醒了。
吳用見狀,欠身讓大夫上前檢視。
一番檢查之後大夫說沒甚大問題,人已經清醒,高燒也退了,潛心調養身子將皮外傷治好了就行。
吳用差管事送大夫出門,順道抓藥。
書生聽著他前後招呼一股子寒顫止不住往外冒。
這又打算幹甚呢這是?
一直到房裡替書生換藥的丫鬟都退乾淨了吳用也沒出去的意思,在書生的視線裡邊將桌邊的高凳拉到床前,一屁股坐上去,不走了。
書生看了他幾眼,發現看不出他到底什麼意思之後做了罷,扭頭趴好,閉目養神。
吳用見他就這麼別過臉,一個字兒不說,有些不明所以,你就不問問你現在在哪?
恩,那我現在在哪?
自然是我家。
噢。
。。。。。.
吳用怎麼都鬧不明白書生到底是憑什麼在自個兒面前作這副樣子?
知道是誰救了你麼?
救?書生突然把臉轉過來,我不記得我受罰的時候叫過救命。
吳用盯著他丁點情緒都沒有的眼睛,和公堂之上,大不一樣。
那你總該謝我找人治你傷口之恩?
書生的唇色泛著白,聽到這卻是綻開一個笑,就這麼急著?那要不要感動得從這滾下去磕幾個響頭?
吳用給書生這話裡帶刺的方式整得有點不舒服,眉頭一皺而不自知。
罪是你自己認的。
書生點頭,不以為然,是啊,你不也這麼希望麼?
吳用的眉頭皺得更深,那就別做出一副受害人的樣子,真難看。
書生笑了笑,道,我的骨氣還值得了幾個錢?在公堂上的時候您不就已經不當回事了麼?或者您當是成全我最後這點骨氣也行,找人把我抬出去吧,我現自個兒也動不了,隨您怎麼處置。
吳用琢磨不開書生的心思,從高凳上挪了位子,坐在床沿,清清冷冷的目光,簡單一句,你以為我不敢麼?
你脾氣不好,我領教過了,但你可能不知道,我脾氣也不是太好。
書生說完費力挺起上身,將兩塊枕頭墊上,趴在上邊吐了口大氣,顯然是傷口做疼。
脾氣不好?吳用覺著稀奇了,你有脾氣不好的資本麼?憑你也敢在我面前脾氣不好?
論資本人人都有,只不過世人都喜歡彼此相較,你當高低貴賤是怎麼來的?我一介俗人,沒吳公子你成仙成佛的境界,攤上這種事情我只會覺得窩火,沒甚好藏著掖著的。
吳用算是完全明白書生所指的事情並非那宗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