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還有點不明白,堂堂一名聲在外行走西域的商人,放著身份不顧,跟一乳臭未乾的書生槓,看來真是最近生意冷清,閒出病了。
魏少爺,這可怎麼辦啊?
魏鬼前所未有的冷靜,示意小六別多話。
書生比起魏鬼更為冷靜的臉,一改之前為屋子那茬的情緒波動,在吳用說著律例上書生是犯了不孝之中的哪條的當口,書生深深吸了口氣。
吳公子不用再說了。
突遭打斷,吳用只當書生又想巧言辯解,心中是將之前蒐集到的證據都羅列了遍,只待書生開口。
書生卻是叩了個響頭,大聲道,吳公子所說的不孝,字字句句屬實。
吳用一愣。
書生抬起頭,吳用看見他眼睛裡叫自己捉摸不透的神采。
是當時的吳用,再如何閱人無數也看不透的情緒。
也不會明白。
書生鬆了口氣。
草民,認罪。
魏鬼死死盯著書生的臉,隻字片語都沒。
小六是真急了,拽著魏鬼的袖子嚷嚷,魏少爺!你在發什麼愣啊!公子怎麼能認罪呢?!公子他何罪之有啊他只不過是。。.
別吵!
小六給魏鬼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吼安靜了,小心地將他袖子一放。
魏鬼站起來,轉身往外走。
小六呆了,全然忘了剛魏鬼的脾氣,大喊,魏少爺你要去哪兒啊?
管得著麼你。
可公子他認罪了就得受罰呀!!
愛怎麼罰怎麼罰去。
小六想追上去,又怕走了就剩書生一人會出什麼意外,急得直跺腳,抓耳撓腮。
魏少爺你就不怕公子出事嗎?!
魏鬼闊步向前,頭也不回。
縣官老爺像是在判結果,說了什麼看在初犯,略施警告。
三十大板還是五十呢?
魏鬼愈走愈遠,嚴冬的風聲颳走了所有能聽清的人言人語。
蕭寧,捱了這頓打,就將那些愧疚通通放下吧。
你什麼都不欠誰的。
——你活著別老只能看見你嬸孃麼,養母恩重如山不假,但是你人生還那麼長呢,你得給自己點新的寄託不是?
——新寄託?誰?
——我呀。
新寄託。
。。。魏。。。。。。鬼。。.
伺候的丫頭互看一眼,你聽見他說什麼了嗎?
太小聲了,沒聽清楚呢。
那這樣算不算是醒了?
不知道。。。。。.
書生到了一個橋頭,陽春三月,滿地綠草。
書生覺著這地方熟悉,又想不起是哪裡來過,四處空蕩無人,山坡延綿,長河靜靜。
這是哪兒呢?
書生往前走了幾步,看著橋底下的河流發愣。
安靜的河面極突然鑽出個東西來,嘩啦啦的水聲。
書生嚇了一跳,定睛一看,竟是個人,素不相識。
意識裡覺著這場景熟悉,異常熟悉。
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書生微微一怔,隨即聽出是魏鬼的聲音,當下凝神一望,剛還不認識的臉孔在此刻化成了魏鬼的模樣,陽光燦爛,笑意盈盈。
魏鬼?!書生欣喜出生,仍是有些不確定。
魏鬼從河裡出來,站河岸上朝書生招手,示意他下去。
書生二話不說就下了橋頭。
你在這做什麼?
魏鬼笑著反問,那你在這做什麼?
書生跟著一笑,我也不知道,不知怎麼就來到這了。
到這你不是應該開心麼?
恩?書生大惑,為什麼這麼說?
魏鬼一臉驚奇,這是你家鄉呀,你怎麼還問我?
什麼?書生回頭一瞅。
這一瞅,陽光下謐靜的山野全都在腦子裡紮了根,瞬息有了回憶,一樣樣重演。
書生搖了搖有些發脹的腦袋,這是村橋頭?
魏鬼不可思議問道,是啊,你怎麼連這都認不出來了?
。。。。。。我,我怎麼會認不出來呢?
書生往原路走回去,踏上鋪在橋面的木板,扶著的橋杆是那樣真實。
為何剛才會不知身在何方呢?
這裡真的是我的家鄉啊。。。。。.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