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一齊上前圍住。匡胤全無懼怕,舉動神煞棍棒,如金龍罩體,玉蟒纏身,迎著棍,如秋葉翻風,近著身,似落花墜地,須臾之間,打得四星五散。那周進膽寒起來,槍法亂了,被匡胤一棍打倒。眾嘍羅見不是路,吶聲喊,多落荒亂跑。匡胤見那周進倒在塵埃,尚未氣絕,再復一棍,即便嗚呼。轉身又不見了京娘,急往四下找尋,見京娘又被一群嘍羅簇擁過赤松林去了。匡胤急忙趕上,大喝一聲:“毛賊休得無禮!”那嘍羅見匡胤追來,只得棄了京娘,四散逃走。匡胤亦不追趕,叫道:“賢妹受驚了。”京娘道:“適才這幾個嘍羅,內中有兩個像跟隨響馬到過神丹觀內的,認得我,到馬前說道:‘周大王正與客人交戰,料這客人斗大王不過的,我們送你去張大王那裡罷。’正在難以脫身,幸得恩兄前來相救。”匡胤道:“周進那廝已被俺剿除了。只不知張廣兒在於何處。”京娘道:“只願恩兄不遇著便好。”
原來張廣兒又在一座山頭屯紮,離此只十數里之地,與周進分為兩處,專行劫掠,彼此照應,為犄角之勢,倘有美貌女子,搶來湊成一對,好兩下成親。且說那逃走的嘍羅飛奔到山上,報與張廣兒道:“大王,不好了!那神丹觀內寄放的女子,被一個紅臉大漢挾著同行。方才到赤松林經過,被周大王阻住,與這大漢交戰。小的們又搶了那女子,不道那大漢趕來,小的們只得走來報知大王。”張廣兒道:“如今周大王在那裡?”嘍羅道:“小的們搶那女子時,周大王正與那大漢交戰,如今不知在那裡。”張廣兒聽說,即忙帶了雙刀,飛身上馬,跟了數十個嘍羅,拍馬加鞭,如飛的趕來。
卻說匡胤正同京娘行走,已有十數里,只聽得後面吶喊而來,匡胤回頭一看,正見賊人帶領嘍羅趕來切近。匡胤料是張廣兒,連忙手持神煞棍棒,迎將轉去,大喝一聲:“強賊看棍!”張廣兒舞雙刀來鬥匡胤。匡胤騰步到空闊去處,與廣兒交戰。兩個鬥了十餘合,匡胤賣個破綻,讓張廣兒一刀砍來,即便將身躲過,回手一棍,正中左手。廣兒負痛,失刀於地,回馬便走。匡胤奮步趕來,看看較近,手起棍落,把張廣兒打於馬下。可憐有名的兩個響馬,雙雙死於一日之內。正是:
三魂渺渺滿天飛,七魄悠悠著地滾。
眾嘍羅見大王已死,發聲喊,卻待要走,匡胤大喝一聲,飛身趕上。有分教:知恩女子,欲酬大德於生前;秉義丈夫,不愧英名於身後。正是:
勳業只完方寸事,聲名自在宇中流。
畢竟嘍羅怎的脫身,且聽下回分解。
第十九回 匡胤正色拒非詞 京娘陰送酬大德
詩曰:
荒山險嶺多盜蹠,阻隔行人掠美色。
壯士遇之心不平,寶劍一揮頸瀝血。
受恩思欲報深恩,幾遍欲言心未寧。
一朝訴出衷懷事,引得英雄性火烈。
蜀中當壚卓文君,至今猶見詩人說。
三原紅拂有誰稱,曖昧遺羞何足貴?
睹此餘生終不失,惟有黃昏相感泣。
話說張廣兒領了嘍羅趕來,思想要奪京娘,誰知反被趙匡胤打死。那眾嘍羅正要逃走,卻被匡胤喝住,說道:“爾等休得驚慌,俺乃東京趙大郎便是,自與賊人張廣兒、周進有仇,今已都被俺除了,與爾等無干。”眾嘍羅聽說,一齊棄了刀槍,拜倒在地。匡胤分付道:“爾等從今以後,須當棄邪歸正,不可仍是為非。倘不聽俺的言語,後日相逢,都是死數。爾等各自去罷。”眾嘍羅聽了分付,磕了一個頭,爬起身來,俱各四散的去了。匡胤收拾要行,早見金烏西墜,玉免東昇。遠遠望見前面有座客店,便同京娘趲行幾步,到了店門,扶著京娘下馬,一齊進店,把馬交與店家餵養,進了客房。店家整備晚膳進來,兄妹三人吃了一餐,各自安寢。
且說京娘想起匡胤之恩,無以為報,暗自尋思道:“想當初,紅拂本一樂女,尚能選擇英雄;況我受恩之下,舍了這個豪傑,日後終身,那個可許?欲要自薦,又覺含羞,一時難以啟口;若待不說,等他自己開口,他乃是個直性漢子,那知我一片報德之心?”左思右想,一夜不能閤眼。不覺五更雞唱,匡胤起身,整馬要行。京娘悶悶不悅,只得起身上馬,出門而行,乃心生一計:一路上只推腹痛,幾遍要出恭,匡胤扶他下馬,又攙他上馬,京娘將身偎倚,萬種風流。夜宿之時,又嫌寒憎熱,央著匡胤減被添衾。這軟玉溫香,豈無動情之處?匡胤乃生性耿直,盡心服侍,不以為嫌。
又行了三四日,已過曲沃地方,一路上又除了許多毛賊,約計程途,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