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還沒糊塗,再幹它一傢伙。”
“幼林要是有您這股衝勁兒,榮寶齋早開到南洋、日本去了。”何佳碧把一塊肘子肉夾到霍震西的盤子裡。
霍震西看了看何佳碧:“他是今生投錯了胎,白白糟踐了這麼一介像樣兒的鋪子。”
“我哪兒有那興致一天到晚老泡在鋪子裡?人活著,總得鬧點兒自在吧?”
霍震西笑著:“你呀,還是老樣子。幼林,我告訴你一句話,在中國幹事業,不管是搞政治還是做買賣,眼睛得看著南邊,當年的革命黨是從南邊興起的,武昌首義也是在南邊成功的,現在的北伐軍也是從南向北打……我看哪,北伐軍一旦得勢,將來的政府也得遷到南方去,要是這樣,榮寶齋早晚也得往南邊動動,不信你把我的話擱在這兒。”
果不其然,還真讓霍震西說中了。
第二十四章
這些年,在北京主事兒的北洋政府首腦跟走馬燈似的換來換去,段祺瑞臨時執政了一陣子,不成,辭了職;胡惟德、顏惠慶、杜錫璉、顧維鈞這四位爺加起來幹了一年零倆月;張作霖的屁股也沒坐穩,1928年的5月,北伐軍已經到達了北京的外圍,張作霖一琢磨,就在一年前,武漢國民政府領導的北伐軍與馮玉祥的國民軍聯合作戰,在河南戰役中擊敗了愛子張學良指揮的奉軍主力,奉軍被迫撤到黃河以北,張作霖自知不是北伐軍的對手,乾脆甩掉北京這個包袱,溜到老家東北去當土皇帝。不過,張大帥這回的運氣簡直糟透了,在回家的路上,他的專列在皇姑屯被日本關東軍埋下的炸彈炸翻,張大帥被抬回家後不久便氣絕身亡。
北京政府再次群龍無首,政界的元老們出頭臨時組織了治安維持會,指揮警察和留在城內的奉軍的一個旅維持秩序。三郎投靠的杜司令早就不知去向了,6月8日,閻錫山的部將商震從廣安門入城出任京津衛戍司令,和平接管了北京;6月15日,國民政府鄭重宣佈:中國南北統一大業勝利完成。
王仁山尋思著,不打仗了,這下兒會有好日子過了。可還沒等他高興起來,緊接著就是一個晴天霹靂:國民政府決定把首都遷到南京,北京改為北平特別市。別看北京與北平就一字之差,可對榮寶齋而言,這麻煩大啦!
這些日子,城裡的達官貴人紛紛跟著政府往南京搬遷,榮寶齋的客戶大量流失,王仁山心急火燎,可也只能是乾瞪眼兒瞧著。
張乃光的秘書、一個儒雅的青年魏東訓正焦急地站在大門口的臺階上不住地向左右張望,一輛裝滿了傢俱、生活用品的卡車停在大門口,車子已經“突、突”地發動起來,司機探出腦袋:“魏秘書,再不走就趕不上託運了!”
“再等。”
宋懷仁懷裡抱著一捆卷軸,坐在洋車上拼命往張乃光家趕,他催促車伕:“再快點兒,我付雙倍的車錢……”
宋懷仁終於出現在魏東訓的視野裡,他三步並做兩步跑過去:“宋大夥計,您可算來了。”
宋懷仁下了車,把畫遞上去:“還沒幹透,您到了南京趕緊掛起來。”宋懷仁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張議員,還有他周圍的人,如果要畫兒,您就拍個電報來,我們馬上給您預備著。”
“張議員到了南京就是張司長啦,送禮的事兒怕是少不了。”
“那敢情好。”宋懷仁指著魏東訓手裡的一個卷軸,悄聲說道,“這是孝敬您的,到了南京有什麼好事,您可得惦記著我們榮寶齋。”
“宋先生,您別這麼客氣,我和榮寶齋的少東家張小璐是同學,關係沒得說。”
“那您就更得關照了!”宋懷仁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司長的秘書是少東家的同學,那算趕巧了,幸運的事兒也就這麼一檔子,其餘大部分客戶可是煮熟的鴨子——全飛了。
王仁山站在鋪子門口,看著稀稀拉拉的過往行人眉頭緊鎖,趙三龍走出來:“經理,有電話找您。”
王仁山回過頭:“誰呀?”
“沒聽出來。”
王仁山轉身進了鋪子,他拿起電話聽筒:“喂?”
電話聽筒裡傳出了對方的聲音:“王經理,我是教育部的趙順之啊。”
“趙先生,我正等您的信兒呢!”王仁山顯得有些興奮。
“抱歉,抱歉,我們算計了一下時間,從北平發貨到南京,就是快件也來不及,下回吧,讓你費心了。”王仁山還要再說什麼,電話“啪”地就結束通話了。
王仁山的臉陰沉下來,他來到桌子旁坐下,悶著頭抽菸,夥計們都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