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恨得咬牙切齒。姑姑說不知道有多少嬰兒、產婦死在這些老妖婆的手裡。姑姑的描繪給我們留下恐怖的印象。那些“老孃婆”似乎都留著長長的指甲;眼睛裡閃爍著鬼火般的綠光;嘴巴里噴著臭氣。姑姑說她們用擀麵杖擠壓產婦的肚子。她們還用破布堵住產婦的嘴巴;彷彿孩子會從嘴巴里鑽出來一樣。姑姑說她們一點解剖學知識都沒有;根本不瞭解婦女的生理結構。姑姑說碰上難產她們就會把手伸進產道死拉硬拽;她們甚至把胎兒和子宮一起從產道里拖出來。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如果讓我選擇一批最可恨的人拉出去槍斃;我都會毫不猶豫地說:“老孃婆”。後來;我慢慢地明白了姑姑的偏激。那種野蠻的、愚昧的“老孃婆”肯定是存在的;但有經驗的、靠自身經驗體悟到了女性身體秘密的“老孃婆”也是肯定存在的。其實我奶奶就是一個“老孃婆”。我奶奶是一個主張無為而治的“老孃婆”;她認為瓜熟自落;她認為一個好的“老孃婆”就是多給產婦鼓勵;等孩子生下來;用剪刀剪斷臍帶;敷上生石灰;包紮起來即可。但我奶奶是一個不受歡迎的“老孃婆”;人們都說她懶。人們似乎更喜歡那種手忙腳亂、裡外亂竄、大喊大叫、與產婦一樣汗流浹背的“老孃婆”。
我姑姑是我大爺爺的女兒。我大爺爺是八路軍的醫生。他先是學中醫的;參軍後;跟著諾爾曼。白求恩;學會了西醫。白求恩犧牲後;大爺爺心中難過;生了一場大病;眼見著不行了;說想家想娘了。組織上批准他回家養病。他回到老家時;我老奶奶還活著。他一進家門就聞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