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籲!”胯下戰馬突然騷動起來,饒是謝爾多頓竭力喝止,仍沒有半點安靜下來的意思。
“轟!”戰馬帶著悲涼的嘶鳴轟然倒地,火光照耀之下,一個個拳大的鐵疾藜遍佈四野,鋒利的尖刺正閃著藍色的光芒。謝爾多頓以刀拄地,堪堪避過自己即將倒去的兩個鐵疾藜,縱身躍在死去的戰馬之上,額頭不由冒出密密的汗珠。若不是他發現的早,恐怕自己是如何死掉的仍毫無所覺。
衝在他後面的騎兵卻沒有他這麼幸運,一匹匹戰馬在鐵疾藜的劇毒之下紛紛斃命,墜落馬下的騎兵們大多難逃厄運,一陣抽搐之後,便隨著自己的戰馬一道而去。前面的倒下,後面的卻仍不斷的向前衝來,待發現前面的異樣之時,早已止不住衝勢,大叫著衝入這漫無邊際的死亡陷井。
付出千餘騎的代價之後,烏孫騎兵終於發現前方的異樣,紛紛在鐵疾藜之前停了下來,無奈的看著前方立在馬腹的謝爾多頓。火光之下,這一片鐵疾藜一直延伸達兩裡左右,敵人竟然準確的抓住傷兵與後隊的空隙,讓他們毫無所覺的佈置下這死亡
如此機智,讓謝爾多頓心中震憾不已。
“分成兩隊,從左右繞過!”謝爾多頓雙手一揮,怒聲喝道。
一刻的延遲,便已決定了前方一萬傷兵的命運。無數刀盾兵和長槍兵在漫天的箭雨中衝殺而出,如虎入羊群般展開了一面倒的屠殺。傷兵們本以為戰事結束,很多人為了減輕負重,連盔甲俱已卸下,更有甚者,連武器也未攜帶。遭此突然襲擊,根本無法興起半點抵抗,紛紛四散潰逃。更有人慌不擇路的退入鐵疾藜之中,剎時間,赤谷城前哀嚎陣陣。血流成河,猶如人間地獄。
吳振翼穩穩的立在赤谷城頭,眼睛早已越過城外的屠殺,投向兩邊狂奔而來的烏孫騎兵。對這些敵人地傷兵,他並沒有半點的憐憫,戰場之上。便是如此殘酷。
“鐺!”震耳的金鳴聲中,刀盾兵和長槍兵頓時停止了這場屠殺遊戲,如潮般向城內退去。看著衝殺而來的己方騎兵,僥倖生還的傷兵們紛紛慶幸不已,感激著上蒼對自己的眷顧。
“轟!”城門轟然緊閉,一把把強弩出現在破損地城牆之上,刀盾兵和槍兵則分立在各處城牆的缺口處,一道牢固的防線瞬時布成。眼見自己的戰友慘遭屠戮,騎兵們早已被仇恨所矇蔽。喊殺著向城牆的各處缺口瘋狂攻去。激烈的戰鬥頓時在赤谷城下展開,只是攻守的位置,已完全被對換。
謝爾多頓立馬遠處,看著己方騎兵前仆後繼的向赤谷城攻去,眉頭緊鎖。他在這裡守城十餘日,自以為自己的防守已是完美無暇,但從現在地戰況看來,對方顯然比他還勝一籌。在巧妙的佈置和默契的配合下,城牆的每一處缺口再不是防禦的漏洞,反而成了必殺的陷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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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號角吹響。謝爾多頓終於痛下決心。雖然他不願赤谷城落入他人手中,但也不願再作無謂的犧牲。這種情形繼續下去,只會不斷加大自己的傷亡,即使勉強奪回赤谷城,他自己好不容易蓄積的力量。恐怕也將損失殆盡。
“傳令全軍退至伊塞克湖!”謝爾多頓大聲喝道。深深的看了一眼黑暗中地赤谷城,策馬向西面山口奔去。赤谷城建在兩山之間。緊緊的扼住東西的通道。赤谷城一失,整個西域便已暴露在徵西軍之下,再沒有如此重要的戰略重地。
“咚……”急促的戰鼓聲讓謝爾多頓渾身一震。幾乎跌落下馬。
聲音是從西面山口傳來,隨之而來喊殺聲顯示著率先撤退地大宛和疏勒軍已然遭伏。此時離天亮還有半個時辰,但對三族地士兵來說,卻是如此的難熬。
“現在怎麼辦!”大宛王西爾衝著趕來地謝爾多頓大聲叫著,慌亂的臉上盡是無助之色。西爾之前是一個沒落的貴族,雖然被林智擢升為大宛之王,卻從未有過領軍打仗地經驗。己方有利時倒還能鎮定自若,現在連連遭襲,已是方寸大亂,主意全無。
“疏勒王呢?”謝爾多頓面色鐵青的問道。
“那小子跑在最前面,一進山口便被射殺了!”西爾惶然應道。
謝爾多頓舉目四望,山口正中,一千刀盾兵和一千槍兵正立成嚴密的戰陣,在大宛騎兵的不斷衝擊下巍然不動;兩邊的山峰上,一支支勁矢正不斷激射而出,連綿投入中間的戰場之上;間或有巨石和擂木從高處滾下,雖然數量不多,卻讓己方的陣形再難保持完整,更沉重的打擊著士兵計程車氣。雖然伏兵的數量並不多,但在這有利的地形和夜晚視線不明之下,卻足以讓他的一萬大軍難作寸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