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不是說沒有機會,就是說還有個要緊位置沒騰出來,叫他再等幾日。轉眼,一、兩個月過去了,武三思便起了疑心。
太平公主當然有她的打算,她覺得現在朝堂上,除了皇上就是她,權力已達極頂;而在情慾上她卻是個空白,沒有一個如意郎君陪伴,這空虛的“權”有何用?然而要有如意的男人又非得有“權”不可。比如她很滿意的武三思,他能隔三差五地來,就因為她有幫他升官的權,一旦他升大了,他還會經常來嗎?張昌宗就是個例子,當初是我推他上去的,後來呢,反目成仇。因此,她對武三思採取拖延戰術。讓他來不斷地求我吧,什麼時候我覺得可以了,再說……這大概就叫做玩之於股掌吧?這個玩法還很有意思。
武三思可不是任人玩弄的人,當他意識到太平公主在有意延宕時,他又另闢了條路。
這其實是條老路。
今晚皇宮的一所院落裡張燈結綵,從清早開始就有樂隊在演奏歡快喜慶的音樂。門窗上、大廳裡,貼著耀眼的紅喜字。一頂八人抬的大花轎,在一對紅綠燈的指引下不斷地在宮裡兜圈子,抬進那座張燈結綵的大院裡去了。
原來今天中宗皇上結婚。
其實,皇上結婚,除了正式的原配皇后和納皇妃外,都是很隨便的。後宮佳麗三千,看上哪個就跟哪個結婚。而今皇上有了韋氏皇后,也早就有了不少正式接進宮的皇妃,怎麼又在辦喜事呢?而且接來的轎子不出宮門,就在宮裡就把新娘抬過來了,這豈不有些怪嗎?說穿了一點不怪,因為今天皇上接的是從小在宮中長大的上官婉兒。
上官婉兒今天坐在花轎裡,在吹吹打打的樂聲中被抬著在宮中轉游時,她全然沒有當新娘的那種喜悅心情。照說她應該笑,因為嫁給了皇上,可她笑不出來;那她該哭?三十多了總算有了歸宿有了名分,也算是件好事,為什麼要哭?她是個詩人,但不知道該用什麼詞兒來形容自己這時的心情。最後她選擇了“沒有勁。”
也真太沒勁,沒想到自己的終身竟落在他身上。她寧願給武三思做第十房、第二十房妾,也不願嫁給他。可有什麼辦法,他是皇上,是個昏昏庸庸中氣不足的皇上。年紀大倒沒什麼,就沒點男人味,哪像張昌宗那樣溫柔?哪像武三思那樣勇猛。簡直就是團破棉絮。儘管皇上冊封她為婕妤,還封她母親鄭氏為沛國夫人,那又頂什麼用?然而她只有順從。
可是中宗皇上對她一點也不計較,儘管新婚之夜他就發覺她不是處女,也無所謂,就算她與先父高宗,也沒關係,母皇不是先祖父太宗的才人嗎?他覺得追究起來大家都沒意思,裝著不知道,豈不省心?
就憑這,婉兒就看他不起,儘管他是皇上。
婉兒思念著武三思。瞅著中宗去別處歇息的機會,她與武三思常常相聚。要是多幾日沒見到,她便不知道這日子怎麼過。好在他們做得機密,中宗又大嗤嗤的像個大傻瓜,故未露出破綻。但韋氏是個機靈鬼,宮中又佈滿她的耳目,久了能瞞過她?最好的辦法是把她拉下水。婉兒在宮中多年,什麼計謀什麼手段沒見過,便投其所好地選用了一個。
韋氏所好是什麼?作為女人,作為共同一個男人的女人,婉兒最清楚。
她先討好韋氏,把她哄得團團轉轉,已經達到見面不叫皇后,只准叫姐姐的程度。姐妹間當然無話不說。女人,又是同一個男人的女人,說的最多的當然是自己的男人。
“妹子,你對我說實話,你覺得皇上的滋味如何?”
“姐,我對你實說。聽人說也好,在書上看到的也好,都說那事怎麼怎麼美,怎麼我跟皇上就嘗不出那種滋味呢?不知道姐是什麼滋味?”
“什麼滋味?就像家鄉荒年吃的厚皮梨,不吃吧,餓;吃吧,沒味道。”
聽韋氏的話,也不是個安分的女人。婉兒膽子便大了。她說:“姐跟皇上同患難二十年,現應共享安樂,可是他復位後,今天選妃子,明天收嬪女,誰也不敢說半個不字,皇上可以行樂,姐就不可以嗎?”
“好呀,妹子,你叫姐去偷野男人呀?”
“姐姐此言差矣,想則天大聖皇帝,一生男寵無數,都八十多了,還天天晚上摟著三十幾的張昌宗睡呢!”
這麼久了,婉兒嘴裡都沒念過這個人,怎麼今天嘴一滑就出來了,臉上頓時冒出兩朵紅雲。
韋氏一聽張昌宗,便想到婉兒額上的那個傷疤,問道:“聽說你額上那傷疤是因為張昌宗?”
觸動了她的傷疤,她有點傷心地點點頭。
韋氏把她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