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凌嘯冷笑著離去,福全搖搖頭,看了熊賜履這個老傢伙是要倒黴了。
——
豪成正在指揮府中大興土木,忙得不亦樂乎,他在武昌擔任胰子廠正使,現在竟然迷上了技術流。
一應營造之類的,他都是頗感興趣,連宮廷建築名家雷氏的幾個傳人,都被他邀到府上幫忙。但令雷家傳人鬱悶的是,他們不是被請來為豪成造新房準備大婚的。十月初六的婚期在即,這個準新郎卻在大搞樹木移植和開渠引水。香山上的楓樹,成百棵地挖來種上,護城河的活水,也被引來穿府而過。鄔思道望著熱火朝天的工地,十分赧顏地苦笑不已,因為這些工程,都是凌嘯為他鄔思道所造的。
“先生可不要以為我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啊!”凌嘯來到鄔先生身後,嘆道,“我這也是學燕昭王築起黃金臺,甚至是更進一步。向天下宣示我凌嘯乃是尊重知識地一個人,不然的話。要招也是招將軍了,怎麼會招先生逆這樣地文弱書生?”
鄔思道這才明白過來,哈哈大笑,為難起凌嘯道,“看來,逆爺是在借我的尿壺尿自己的尿。想必是要大肆向在野宣傳的了。不知道二公子還能想個什麼樣的好名字,可不要真的黃金白銀地。甚為俗氣啊。”
凌嘯把嘴巴一撇,“我認識一個人,名叫凌解放,後來他取了一個號。叫二月河,乃是黃河凌汛二月方才溶解,攜勢沖滌入海的意思。如今我移來香山楓葉,已是取了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地意境,又引來活水繞林穿府,哈哈,二月河這個名字想來不差吧!”
看到凌嘯在那裡自矜自誇,鄔思道哭笑不得,“人家問我府上何處。難道我說我家住在二月河畔,羞也要羞死!這不是當我漁夫嗎?逆究竟是招攬我這漁夫多些,還是思念那個故人多一些?”凌嘯大為慚愧,卻聽鄔思道笑道,“不過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我輩英雄也罷,風流也好,不過是滄海一粟,該當留清名於青史!呵呵,逆要這個意義,我倒是更願接受的!恰元曲所謂的,這輩子不易,大丈夫當如此!”
凌嘯脫口而出,“一萬年太久,好男兒只爭朝夕!”
“好!好!好!”怕趴啪的掌聲傳來,納蘭容若從工地外走來,“想不到你們兩國在對對聯,真是意蘊深遠地勵志好聯,不知道橫批是?”
兩人轟然齊聲,“二月河畔!”言罷,凌嘯雖是汗顏盜用主席詩詞,卻和鄔思道相視惺惺,都覺得今生有緣,竟然不經意湊出絕妙好聯。等容若一手大氣磅礴的好字記錄下這副對聯,三人都覺得心中一股溫暖升上心頭,得友如此,夫復何求?
兵強馬壯好開張,回到鄔思道小院,凌嘯不等兩人開始品茶,馬上就把于成龍、郭璓兩對頭分別督兩江和兩廣的事情說了,又把熊賜履彈劾自己一事也擺上桌面,惴惴不安地問道,“先生,大哥,你們看,皇上這不是在防我什麼?”
鄔思道沉下臉來,思慮片刻,搖搖頭道,“自古以來君臣相疑,就越疑越深,其實多半是人心隔肚皮。二公子,逆還把自己放在一個督撫的位置上來考慮問題,眼界不闊,心思不廣,沒有和皇上的寵信合拍!”
容若有些不解,“先生,這明顯就是一個不好的訊息,皇上用冤家來包圍嘯弟,以後七個省鬧起彆扭來,嘯弟一張嘴、兩個省哪裡能說得過他們兩張嘴、五個省?”
鄔思道眼睛裡厲光一閃,顧盼間神采飛揚,斬釘截鐵道,“那就不用嘴巴來說話,用民生、用吏治、用財賦、用教化、用戰功、用穩定來說話!”這個瘸子師傅站起身來,面容竟是有了一種神往,“皇上果然是千古明君,竟然用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一招來挺你二公子,尋常人只怕會是要在三五年後,方才能夠領會道聖上的這層深意啊!”
容若兩兄弟大吃一驚,莫明其妙,明明是掣肘防範,鄔先生卻說是皇上力挺凌嘯!?
“你們想,于成龍何人?嗜名如命又天生紅眼,說是愛民為殘民,他取財賦重地,定是重稅殘苛,死勁玩那劫富濟貧!會怎麼樣?商賈只好挪窩,挪到哪裡,二公子若能在浙閩低稅鼓勵商賈,還不是弄去大半的商財?!至於郭璓,除了和于成龍一樣的毛病之外,還有兩樣更是致命:他接了施世綸地巡撫不到兩個月,談不上地方封疆經驗;加上擔任左都御史良久,三天不查貪官汙吏,手爪子會癢得撓心抓肺,呵呵,到時候,貪官汙吏都活得艱難,那些依官經商的,還不死命地往你浙閩地頭上跑啊!哈哈,皇上不動聲色,就為你把天下第一督撫的牌子給豎起了一半,你那個臺資太師的位子才能穩如泰山!神啊!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