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呢?”
李世民道:“我本以為你我策劃天衣無縫,只要一切按部就班,再無阻滯,誰知平空插入了許多不相干的人和事,將我們的統籌都打亂了。”
此一句話,劉文靜深有共鳴。原來他所想到的“插入了的不相干的人”正是裴寂。自起兵以來,他感到李淵事事不是跟李世民商量就是與裴寂談,自己竟是插不進一句話,空有一腔熱血雄心,竟無用武之地。他見李淵與裴寂親厚無比,對自己卻冷冷淡淡,一副猜疑之色,不禁又驚又恨。他是聰明人,很快就察覺這一切似是裴寂在背後搞鬼,不覺深悔當初為什麼不象裴寂那樣直接攀附李淵。他自負以自己才智,若與裴寂易地而處,李淵對自己之信服,必定遠勝於對裴寂。他常在心中暗歎:“原來僅攀上李世民,若不攀上李淵,終是難成氣候!”此時李世民的感慨也勾起他心中隱痛,越發的忌恨裴寂了。但他忽一轉念,想:“我感失意,是因為首義之功平白被裴寂搶去,又受李淵冷落;李世民卻何以也會感到失意?又有誰搶了他首義之功、冷落了他?”他這一想,不禁背上直冒汗,一個念頭闖進腦中:“李世民這麼說,分明是認為這首義之功原是他的,卻給他父親李淵搶了去!”他小心謹慎的道:“幸有唐公主持大局。”
李世民默然半晌,忽道:“爹爹……他謹慎有餘,勇決不足!”
劉文靜心中更驚,想:“這句話雖是不錯,但他身為人子,豈可在我這外人面前口出這等怨言?看來我剛才想的不差,他真的自以為大功在己,卻讓李淵平空得了去,心中不服。這樣的爭強好勝,連自己父親都不服不忍,也未免太過分了吧!”又想:“聽他之話,日後必是不安本分之人。但他不僅與李淵名屬父子,甚至連長子也不是,這在名份上先就輸了個一塌糊塗。再說如今能人良才全都在李淵身邊,他孤身一人,能成什麼大事?”於是心中暗暗警戒:“他與李淵日後難免不起衝突,我一直追隨於他,李淵不會埋怨自己生下個忤逆兒子,反會怪我唆擺他,那時我可就糟了!看來我得早早抽身事外。可是我畢竟由他一手提拔上來,未得李淵賞識之前,我是離不開他的撐持的,千萬不能讓他洞識我回避他的心意。”於是低聲道:“唐公年紀大了,自然不如二公子剛勇決斷。唐公身邊畢竟是少不了二公子的襄助啊!”
李世民心中一喜,笑道:“劉兄謬讚了。我也少不了劉兄襄助,他日依仗劉兄之處還很多呢。但願你我交情,永如今日,富貴不易!”
劉文靜聽他說得懇切,雖已起了變異之心,竟禁不住眼圈一紅,忙低下頭去,道:“二公子如此瞧得起我,所謂‘士為知己者死’,文靜一定不忘二公子的恩德,生死與之!”然後一揖到地,轉身上馬而去。
李世民猶駐立良久,想:“如今我是籠絡住劉文靜了。但要回復從前的情景,不知何時能夠?!”心中感慨系之。
突厥大軍撤去,太原四門大開,入城躲避的百姓歡天喜地的紛紛湧出城去。吉兒和荷香互相扶持,也回到雷音寺旁的屋中。
荷香開啟包袱,正要將衣物拿出來放回原處,吉兒阻止道:“荷香,不必了,我們不會再住在這兒了!”
荷香一驚,道:“什麼?”
吉兒一字一頓的道:“我們不住這兒,不必再收拾了!”
荷香心中雪亮,知道吉兒經此事,不免深恨李世民,但她想不到吉兒怨恨之深竟至此地步。她沉默半晌,才道:“那麼我們往哪兒去?”
吉兒喘了一口氣,道:“不拘哪兒,總之不能再留在這裡!”
荷香道:“姐姐,你深思……”
吉兒一擺手,道:“我深思熟慮過了。這些天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這件事。時到今日何必還要自欺欺人?更何況……”她悽然一笑,“我家和他家之間,有著太多的深仇大恨,不是我們二人可以化解的。”
荷香聽了,也只有默然,低頭收拾包袱。
吃過飯後,二人都是精神一振。吉兒道:“是時候了!”
荷香點點頭,左右顧盼,心中一酸,淚水奪眶而出。
吉兒一狠心,轉過頭去,只作不見,當先而行。
她推開門,正要跨出去,忽見李世民在門前一站,滿面喜色,叫道:“吉兒!”
吉兒急往後退,神色凜然的道:“你來幹什麼?”
李世民奇道:“吉兒,你怎麼了?”伸手要拉她。
吉兒將手一甩,道:“對不起,請你放尊重些!我現在就要離開這裡,從此與你再無瓜葛!”
李世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