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道:“如此有勞兄弟了。但願兄弟得償所願,早日接掌大統,不必再受頡利的齷齪氣。”
突利笑道:“但願一切如大哥所言!”便要離去,忽想起一事,又拔轉馬頭,對著李世民似笑非笑的道:“大哥,有一件事,我早應對你講,卻總是忘了。”
李世民不明所以,問:“什麼事?”
突利道:“大哥不記得雷音寺邊、佳人苦候嗎?”
李世民一怔,道:“什麼?”
突利笑嘻嘻的道:“出雲公主、楊吉兒呢!?”
李世民心頭一震,心中叫一聲:“該死!”這時才忽然想起,自己這幾天忙昏了頭,竟將吉兒拋諸腦後了。他心中突然閃過一陣恐怖之情:“吉兒住在城外,不知突厥來襲,那豈不是……”四肢不覺一片冰冷。突厥兵姦殺婦女之事他實在已見得太多了,吉兒這等美貌落入那些禽獸一般的人眼中,“若她被汙辱了,甚至被殺死了,那麼……那麼我……”,可是那麼他能怎樣呢?他不知道!才剛剛與突厥訂盟,總不能為一個女子的生死榮辱就與他們反目成仇吧!可吉兒……
突利見他忽然雙眼發直,眼中閃過一絲怨毒的神色,雖是一閃即逝,卻已教他禁不住機伶伶的打了個寒噤,忙道:“大哥不必擔心,公主現下應該平安無恙!”
李世民心頭一寬,笑逐顏開的道:“你怎麼知道?”
突利從懷中拿出一張字條,遞了過去。那字條正是吉兒避入城中前留下的。
李世民接過一看,只因不知前因後果,一時不明所以,道:“這是什麼?”
突利道:“那天我軍圍城,有士卒向我報告,說雷音寺旁有一座小屋,裝飾華貴,似屬富貴人家。我去一看,見到桌上留了這字條,便猜到那屋子是大哥和公主的,所以約束手下,不得劫掠,那屋子裡如今一切如初。”
李世民一聽,心中叫得一聲“僥倖”,不禁慚愧無地,想:“我真糊塗,一聽突厥打來,只想著太原不保,竟將她忘到九宵雲外去了。若非突利恰巧奉命圍困北門,那屋子不免要慘遭洗劫。也幸好吉兒機靈,自個兒迴避了,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這麼一想,出了一身冷汗,對突利滿心感激,忙下馬施禮道:“一切多得兄弟替我著想,此恩此德,無以為報!”
頡利忙亦下馬還禮,道:“只是舉手之勞,何須言謝?只是……”他微笑道,“你將公主這樣拋撇腦後,實是不該!”
李世民抬頭見突利眼神閃爍,似有千言萬語,不便直說,心中微有所動,試探的道:“原來……兄弟對公主……”
突利面上一紅,嘆一口氣,轉頭望去一邊,道:“當日在皇宮和雁門,我一見公主,便驚為天人,卻也不過貪她容顏嬌豔而已。後知大哥與公主心有所屬,做兄弟的義氣為重,個把女子,算得什麼?後來在軍營中,我見她……她為替你拖延時日,不惜吃藥致病,痛得在地上滾來滾去,幾乎送掉性命。這等嬌怯怯的女子,卻有此勇氣,兄弟從未見過,不禁由衷贊服。我們突厥人,一向敬服勇者,不論男女,都是一律的!”
李世民道:“正是!公主為人堅勇,確實不是普通女子。”他想起吉兒千里迢迢在亂軍流民之中從雁門到太原,心中益覺驚異,想:“這一點我從沒想過,我只覺她一片深情,其誠可感。這麼說來,突利竟比我還了解她。”
突利大氣的一笑,道:“大哥,你何其幸運,得公主垂愛,可得好好替我照顧她,再發生象今次這樣的事,我可饒你不過!”說著哈哈一笑,上馬而去。
李世民望著他漸行漸遠,心中一陣迷惘,不知是何滋味,忽有人一拍他肩頭。他猛一回頭,卻見是劉文靜,忙將一片兒女之情收拾起來,握住劉文靜的手道:“此去突厥,一切多加小心。爹爹的意思是,突厥兵驕橫放縱,不服號令,不宜太多;否則騷擾百姓,對我軍名聲大有損害。但突厥馬匹驍勇強壯,非我們軍中的馬匹所能比擬,多多益善。這少兵多馬,便是關鍵。”
劉文靜道:“這些事情,我自然曉得,一定不辱所命。我這一走,太原進兵長安之事便都偏勞二公子一力承擔,文靜不能常侍左右,為您分擔了。”
李世民長嘆一聲,目光轉向遠處漠漠黃沙,眉頭微皺,卻不作聲。
劉文靜察覺他心中不懌,忙道:“二公子,這次終於起事成功,又擺平突厥,應該高興才是。”
李世民淡淡的道:“只是一切與你我當初設想出入甚大。”他頓一頓,又添一句道:“我很感失意。”
劉文靜心中一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