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是被人的說話聲吵醒的。周圍有人在吵架,雖然刻意壓低了聲音,還是傳入了我耳朵裡。
“你說那個吸血鬼沒舀走他那一半的靈魂?怎麼可能!是他用那把刀切掉了他的魂魄,為什麼就讓魂魄自己跑了?他的靈魂也是殘缺的,有現成的靈魂難道不會舀去補殘缺嗎?!”
“不吻合,他無法用。”另一個聲音說。
這個聲音靜得很,是一種讓人有些怕大聲講話的靜,清冷,無情,像是大江上倒映的月光,陰晴圓缺,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似乎有人撞倒了什麼,又有一個聲音響起來,這人是個公鴨嗓,有些熟悉,慌慌忙忙嚷著:“魔鬼大人啊,你把這位大人打壞了,可就沒人給你治小情兒了!”
“你講話注意點!這是我的人,烙著印的正正經經我的人,少給我來那些個破詞兒!那個長頭髮的你說,他究竟會怎麼樣?”
“這一半的靈魂能一直固定住,就帶著一半靈魂活著,跟那個吸血鬼一樣,不能,就灰飛煙滅。”
“什麼?!”
“別打別打!哎魔鬼大人,你小情兒醒了!唔——唔唔!”
我睜開眼睛,正看見緋葉憤怒地捂著一個披著黑斗篷的人的嘴,後者唔唔掙扎,張牙舞爪的,臉色白得像鬼,鼻子特別大,黑眼圈嚴重,眼袋快要耷拉到地上。
我想說話,卻發不出聲音,咳了兩聲,所有人都看著我,緋葉對上我的目光後,迅速偏過頭,穿斗篷的則撲上來:“黑木大人,您可算醒了!”
他剛要握住我的手,就被緋葉抓住丟到了一邊去,又想衝過來,瞥了一眼緋葉,只得規規矩矩地半跪在我旁邊,兩隻巨大的死魚眼像看動物似的盯著我:“黑木大人,你還好嗎?頭暈嗎?有沒有不舒服的?能認得我嗎?”
“認得。”我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來,“你是那天的……”我的思維斷了一剎那,又連了起來,“你是競賽前一天的那個妖鬼。”
“太好了太好了,謝天謝地!”他乾枯的兩隻大爪子握住我的手,對緋葉說,“魔鬼大人,他還記得我,腦袋沒壞掉!”
緋葉一把扯開他的手,像扔垃圾似的甩向一遍,妖鬼扁了扁嘴,退到一邊去等著大眼睛繼續看我。緋葉又對他揮了一下拳頭,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又怔住了,似乎這才意識到要正面面對我,有些無所適從,只得跪在我旁邊,幫我掖了掖被角,垂著眼睛說:“醒了啊。”
我:“顯而易見。”
他頓了一下,還是不看我:“你睡了兩天了,離競賽結束還有三天。月暝逃了,現在應該也在魔宴時空,但是找不到人。你靈魂的狀況還算穩定,不用擔心。”
這小子,剛才的厲害勁兒也不知道到了哪去,就是一副做錯了事的小孩子樣,看著可招人疼。
我漸漸能夠控制五感和四肢,捏了捏手,力氣也回來了些,不禁想要逗他,便看了他一會,茫然道:“你是?”
緋葉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十分驚恐。我差點忍不住笑出來,他平日裡有些喜歡裝成熟,總是眯著眼睛做慵懶狀,現在這個樣子像個炸了毛的貓,怎麼看怎麼有意思。
“你!”他抓住我的肩膀想對我說什麼,然而只是說,“你不記得我了?!”
“靈魂缺失的確會遺失記憶,但他的魂魄我固定過了,不會出現這種問題。”
是那個具有使時空寂靜的威力的聲音。
我心顫了顫,微微撐起來,想看清那人的面容,緋葉默默扶住我,驚魂未定,我對他笑了笑:“緋葉。”他才長出了一口氣,用嚇死我了的眼神責備我。
一個人緩步走來。
素色的衣角,修長的身材,長髮,以及無悲無喜的面容。
年輕卻似年老的眼神,於世間,是無盡淡漠。
那人緩緩俯□,一隻手捧著我的臉。
緋葉和妖鬼都有些驚訝,我也望著他反應不過來。
他卻如隱忍許久,只是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經沒了情緒,目光在我雙眼間轉了轉,淡淡說:“你的靈魂還不穩定,這兩天,我會幫你。”
29
我醒來的時候;是進入魔宴時空的第四天下午,在魔宴時空中的身體狀況和本體的狀況相同,所以就算是隻有精神在競賽裡,我還是渾身疲軟。
他們說,月暝切了我一半靈魂;靈魂飛了;找不回來了。
這事挺可怕的;雖然沒斷手斷腳;但要靈魂是魔力的源泉;要是搞不好;剩下的靈魂崩潰,瞬間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