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舉世奇才嚴世蕃之所能夠升官,完全是靠他爹,這倒也不值得奇怪,對這種特殊人才,搞搞特殊化似乎也很正常。
於是在老爹的提攜下,嚴世蕃當上了工部左侍郎兼尚寶司少卿,大致相當於建設部副部長,兼機要室主任。
估計當時的朝廷裡,最肥的就是這兩個位置,天天搞工程,和包工頭打交道,拿回扣那是家常便飯,加上他還管機要印章,和嚴老爹那是一拍即和,兒子通報訊息,老子索賄受賄,貪得不亦樂乎。
所以在嚴世蕃看來,天下雖大,卻只有三人而已:楊博、陸炳,和他自己,夏言並不足道。
說是這樣說,但嚴嵩卻用冷笑回應了自己的兒子:
“夏言是首輔,位高權重,人事升浮,只在舉手之間,你空口亂言,又能拿他怎麼樣?”
嚴世蕃自信地笑了:
“夏言雖然厲害,卻並非不可戰勝,只要滿足一個條件,三年之內,此人必亡!”
嚴嵩終於興奮了起來,他好奇地等待著嚴世蕃的那個條件。
“三人之中,若得其二,一定能夠擊敗夏言!”
嚴嵩洩氣了。
“我曾與楊博交往數次,此人不願加入我們。”
這話沒錯,楊博兄胸懷韜略,平日就喜歡在兵部待著畫地圖,自然不來趟這趟渾水。
“那陸炳呢?”嚴世蕃依然滿懷希望。
“你不知道嗎,他是夏言的人。”嚴嵩苦笑著回答。
這話也沒錯,陸炳兄自幼貴族出身,還是很有點政治理想的,十分欽佩清正廉潔的夏言,雖然他確實比較貪錢,卻也瞧不上名聲太差的嚴嵩,見面點頭打個招呼,老死不相往來。
於是嚴嵩父子又回到了起點,但值得欣慰的是,只要嚴世蕃的腦袋不出現突然進水之類的意外,三人中還是有一個站在他們一邊的。
第九章 致命的疏漏
【轉機】
嚴嵩父子絞盡腦汁準備對付夏言,然而出乎他們意料的是,還沒等他們動手,夏言就找上門來了。
事情是這樣的,估計是嚴世蕃貪得過了頭,惹惱了很多人,結果被人給告了,今時不同往日,告狀信落到了夏言的手裡,這位仁兄自然是二話不說,準備好材料就要去找領導彙報。
嚴嵩慌了,他聽到風聲之後,即刻找來自己的貪汙犯兒子商量對策,緊要關頭,這位天下三才之一也嚇得不行,掐了自己幾下才緩過神來。
然後他提出了一個似乎十分荒謬的解決方法:去找夏言求情。
嚴嵩不同意,因為他認為自己十分清楚夏言的個性,這位仁兄對待朋友都要嚴格要求,何況自己是他的死對頭。
嚴世蕃卻堅持他的意見:
“這是唯一的活路!”
於是父子倆帶好所有裝備,包括禮物、錢、擦眼淚的絹布等等,到了夏言的門口,門衛通報,嚴次輔求見。
很久之後,傳來回應:夏首輔身體不適,兩位改日再來。
改日再來?別逗了,到時不知道腦袋還在不在呢!
於是嚴嵩用上了第一件裝備——錢。
當然了這錢不是給夏言的,而是塞到了門衛的手裡,大家都不容易,兄弟你放我過去吧。
買通了門房,嚴嵩父子走進了夏言的住處。
夏言正躺在床上裝病,聽見這兩人來了,假裝沒醒,翻了個身繼續睡。
不要緊,自然有辦法讓你起床。
站在房間裡的嚴嵩和嚴世蕃突然悲痛欲絕,當場痛哭失聲,哀嚎留涕聲震天動地。
雖然這套把戲在歷史上屢見不鮮,卻屢試不爽,而要使出這一招,也並非凡人可行,要知道,突然之間悲從心頭起,鼻涕眼淚說下就下,毫不含糊,對臉部肌肉和中樞神經的技巧控制已到出神入化之地步,百年之後,猶讓人歎為觀止。
夏言再也忍不住了,這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卻突然跑進來兩個活寶哭喪,覺也沒法睡,而且自己躺在床上,他們對著床哭,實在是太不吉利。
於是,他站了起來。
他的毀滅就是從這一次起床開始的。
夏言走到嚴嵩的面前,扶起了這個比自己大兩歲,跪在地上痛苦不止的老人,嘆了一口氣:
“分宜(嚴嵩是江西分宜人),你這又是何必呢?”
何必?要不是為了腦袋,鬼才跪你。
嚴嵩立刻停住了哭聲,醒了鼻涕,拉著嚴世蕃,以莊重的裝孫子形象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