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無力相助,成了我頭疼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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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診室的窗外望出去:外面正紛紛揚揚地飄著鵝毛大雪。高大的井架,聳立的矸子山都蒙上皚皚的白雪。這是今冬第一場大雪,可能是南方人的緣故,我對雪有一份特殊的情結。
今日是禮拜天,我值日。一個人坐在診室裡靜悄悄地遐想;思緒把我帶到那遙遠的家鄉,兒時堆雪人捉麻雀,用竹竿敲屋簷'冰溜子'的情景猶如眼前。到東北之後,再沒有下雪雀躍的情致了,但我對雪還是情有獨鍾。我喜歡雪,喜歡窗玻璃上的冰稜花,喜歡銀裝素裹。甚至不畏懼'大煙泡'(暴風雪),在醫療隊的歲月裡,常有'風雪夜歸人'的酣暢!結緣的還有酒,雪天飲酒成了我的一大嗜好!
局裡正在開'大戰四十天慶功大會';現場熱烈的場面正透過高音喇叭在礦山迴盪。有個工人來換藥,聽廣播來了氣:“扯他媽的蛋,淨吹牛。欺騙毛主席;糊弄共產黨。”門衛老頭姓趙,忙制止他:“不要亂說。”並指了樓上“上面就是民兵指揮部呢。”這老趙是滄州人,原是鶴嶺雜技團的,以後雜技團解散了,他到礦山當了一名工人。他不甘心放棄自己一身絕技,偷偷地帶了幾個小徒弟。每當他值班,總有五、六個小孩在候診室練功。這幾個十來歲的娃娃練得挺認真,這冷天,衣衫都汗漬透了。老趙捻著幾根小山羊鬍,不無自負地跟我說:“方大夫,你看我不行,這幾個孩子怕真能出息呢!”
軍管撤走之後;公檢法出現過渡性真空’;社會治安嚴峻;'民兵指揮部'應運而生。有位老楊,原是公安局的刑偵科長。公檢法砸爛後,他調到了礦保衛科。從外表看,是個挺隨和的人,因為樓上樓下,常到保健站的診室坐坐。他有一份'刑事參考';載有近來發生的一些案例,摘錄如下:
△群毆案:近郊某農場召開'知青大會'。會上,場長講話,他原是'勞教幹部',說話挺'衝',“…毛主席讓你們到農村來,是接受再教育,也就是思想改造。懂嗎?不要念幾天書,尾巴翹到天上去了。農場不缺大米白麵,也有魚肉禽蛋,但是,不能給你們吃,怕你們變修了…”。知青一聽砸了鍋,起鬨吹口哨,隨即分成了幾派,展開了辨論。場部民兵連包圍了會場。場長繼續訓話:“…你們要老老實實,服從領導聽指揮。到我們這疙瘩,是龍,得盤著;是虎,得趴下。有角的,給你掰去;有稜的,給你磨掉。一不準抽菸賭博;二不準談情說愛…”知青們群情激憤“把我們當勞改犯了;揍他個孃的!”於是民兵和知青發生了混戰,當場死了一個;受傷十三人…。
△自殺案:一個十八歲少女,父母雙亡,誤入歧途,淪為碼子(暗娼);被收容教養。釋放後沒人管,沒工作,又和社會流氓沆瀣一氣,成了'公共廁所'。一天,被*達幾十次,致*流血不止。送醫院縫合數十針。還沒拆線,又被男流氓糾纏。遂至精神失常,在一個風雪的夜晚,裸身吊死在'被落架'上,一直沒人收屍;三個月後才被發現。
△*案:一位20歲的大姑娘,迫於生計,從吉林揄樹縣投奔在鶴嶺的姐姐。姐夫是安山三井的電工;其姐患病住院,家裡兩個五、六歲的孩子由她照料。家裡一鋪炕;姐夫睡炕頭,小姨子睡炕梢。累了一天的姑娘睡著了,忽然感覺魘住了,全身被壓得透不過氣來,*覺得塞進個什麼東西…夢中驚醒,*她的正是姐夫。他還恬不知恥地說:“本來,小姨子有姐夫半拉屁股嘛!”不久姑娘妊娠了;在她姐姐出院的前一晚,臥軌自殺。
△桃花案:這是發生在安山礦醫院的事:一位剛採用不久的護理員小孫。因家境頗好,人又漂亮,同時被兩個青年追逐。小孫擺脫不了三角戀愛的苦惱,乾脆兩個人都不理了。其中一個姓隋的青年。心生一計,找到'情敵'。說小孫已和我多次發生性關係,你不用爭了。那'情敵'責問小孫。小孫羞憤交加,險些尋了短見。小孫的哥哥為了擺平此事,辦了一桌酒席,請了妹妹的兩個男朋友,當堂對質。姓隋的青年終於露出破綻。當哥哥的當即揮手,召來三四個打手,扒下其人褲子痛打。直到報案,民兵指揮部派人趕去,方制止,幸沒釀成大禍。
△交通肇事案:運輸處有個管外運的'段長',頗有實權。他母親病逝後,本應送去火化。因難破舊習,想拉向遠郊的大山裡土葬。正是嚴寒季節,又不敢大事聲張。段長就私下求了汽車隊長,派了兩輛汽車拉向五十公里外的'林場'。由於天寒地凍,山路又滑,不幸墜入山溝。扶棺同往的八個人,一人死亡,五名重傷,兩個輕傷。死者被摔出棺材,暴屍荒野。受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