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價值是什麼呢?
夜值'是清靜的,值班人員只有一門衛。一醫一護。礦上不出事故,一般沒事可做。發藥打針是護士的事。所以,我有時間坐在診室裡,看看書,寫點什麼。
我讀了浩然的(豔陽天)。(金光大道)。(春歌集),欽佩他對農村的熟悉和寫作才華。但對他塑造的高。大。全英雄人物不敢恭維;難以苟同。他深嫻'文藝為政治服務'之道,因而成了*中唯一'金槍不倒'的作家。
我又重讀了高爾基的(童年)(母親)(我的大學)。這位流浪兒出身的平民無產階級作家,卻沒有裝腔作勢。雖然是俄羅斯的風情,卻引起了我強烈的共鳴。
除了紅寶書,唯一可堂而皇之擺在桌上的是魯迅的書。這位浙江老鄉,雖不是布林什維克,但因為得到了'老人家'的肯定,因而成了革命作家。讀他的文集,最欽佩他的'自我解剖'和'硬骨頭'精神。他在冷眼看世界中創造的筆下人物,競奇蹟般地在*中復活了!
從六六年被抄家,迄今已有八個年頭沒有寫日記了。拿起筆來,不知從哪兒寫起。想寫的挺多,又覺得沒啥可寫的。這偉大的年代,該記錄下來的東西太多了。我想,即使是掛一漏萬,也要積累一點'素材';不僅是為了'創作',而是忠實地寫下人生的規跡。凝固這段難忘的歲月。 。 想看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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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溫在零下十度以下,冰天雪地,嚴酷的冬季已經降臨。我將安心在'保健站'工作,適應基層的生活。
'秋忙'告一段落。因為我住的是沒有暖氣的'火炕房',我求邊福和馬師傅按裝了'土暖氣''(一種自帶小鍋爐的簡易供熱器)。
每年一度的'掏火牆''扒火炕';是越冬必不可少的;弄得滿屋灰塵。屋子是暖和多了,卻招來魯華的埋怨。封冬前還須擦玻璃,糊窗戶縫,全家忙乎了一天。
在前院又新挖了菜窖。土豆、蘿蔔入窖容易,白菜還得搭'架子',入窖前,趁著有陽光的好天晾曬,逢陰天下雪,還得碼垛苫蓋;到'大凍'時,方能將打蔫的白菜碼好在菜窖的架子上。這幾天;多虧邊福來幫忙。我跟他學到了不少'過日子'的常識。
還須拉一汽車煤。有礦上發的'煤票',買煤不需再花錢。但聯絡好煤,求汽車,找人裝卸,可就麻煩了。還須好酒好菜招待一頓;這就更費事了。正巧景忠來串門;他說:“交給俺來辦。”第二天中午;一大車煤塊送到了家;足足有六噸。
越冬還有一件惱人的事;添置冬裝;大人還好說;小孩的棉衣棉褲是必備的。我知道魯華不善'女紅',提醒她儘早求人。魯華指著一大包袱;笑著說:“早做好了;還有你的呢;要等到現在;黃瓜菜早就涼了。”這越冬的事真多,有啥辦法,日子總要這樣過下去。
岳父突然回來了。和上幾次不同,這次卻沒有閉門不出,而且住進招待所。也不是待一二天,而是要住一個禮拜。我見他精神不錯,紅光滿面的,比以前又胖了,一副官態。聽他說:已調回省裡,正等待安排。原來如此。岳父此次回鶴,頻頻參加各種宴請。除了私人的宴請和黑河辦事處例行宴請之外;還有市委、市革委會、礦務局、財貿辦的各種形式的宴請,幾乎每日要兩場。
我也去陪過幾次,認識了官場的一些人,但我不習慣於這種場合。魯華提醒我:“多認識個人,多條路。你不是想回總院嗎?這可是個機會。”。且不論我是否受岳父牽連而下礦,回總院好像是天經地義的。正如那些老幹部,當年都按排到農村插隊落戶,而今,不也都回來官復原職了嗎?在一次酒宴上,我見到李副局長,聽說,還是他分管衛生。我回總院,該是他一句話的事。魯華找過他,這位'李大爺'卻沒給'面子'。人是隨地位變化而變化的,當官的人,尤其如此!
我終於明白,岳父回鶴嶺不僅是看望老母親,也不是檢查'小煤窯'。辦事處工作;而是'摸底'。鶴嶺的大部分老幹部都已歸隊,目前掌權的李書記,以及新調來的於書記都希望岳父回鶴主持財貿工作。岳父的心態是:當年是被'整'走的,好馬不吃回頭草,不願回來收拾'爛攤子'。儘管當年的舊部。下屬不斷的遊說,岳父還是心有餘悸,舉棋不定。
範東來訪,還給我帶來幾盒龍井茶葉。他是年初,回杭州過春節的。他們十幾個從同江抽調到鶴嶺當礦工的知青沒有一個好好幹的。'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曠工。聚賭。裝病。礦上拿他們沒辦法。有'知青政策',既不能開除遣返杭州;又不能退回同江。我也十分同情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