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獨木發顫,腦殼邊上是槍聲震耳朵、子彈擦起過,只要心虛一虛腳抖一抖,一條命,就得送進天坑。能不險嗎?”五叔講得自己都聲音顫,“所以啊,若不是天大的恩怨化不開,絕不會搞到上天坑這一步。只要上了天坑,這條命,就算不得自己的了!”
林湘君沒聽五叔感慨完已經撒開了腿,頭也不回就往雷公寨跑。
商隊過不了天坑嶺,她可以再想辦法,實在沒辦法,她可以不過!她不能讓田伏秋為了她的商隊,豁出自己的命!
四十里山路跌跌撞撞她摔了好幾跤,平素她一個女人家一路總要歇幾回氣這次卻一步沒停,進了雷公寨一頭衝進田家屋門,她氣喘吁吁黑汗水流把正在吃飯的田家上下倒嚇了一跳。
然後穗穗就被林湘君一句話嚇得釘在那裡——
“田大哥,我不准你上天坑去跟人賭命!”
田伏秋同六伢子是早個多時辰回到的雷公寨,進門喊跑了一路肚子餓了,穗穗趕緊去做了飯。她原本跟三怒商量好了等阿爹回屋就講明兩人已經好上的事,這時心裡卻只記掛三怒回幫為了要天坑賭命,不曉得哪樣總感覺這事情背後牽扯了什麼莫大的風險,牽扯得自己一顆心慌狠狠地不安,也就先按下了心中的那樁情事秘密。
剛才飯桌上她還同阿爹打聽是不是有賭命這回事,阿爹彷彿也聽講了只是寡淡淡地點頭,問是為了什麼緣故,阿爹嗯嗯啊啊好像也不太明底細。
“那……那兩邊都是派哪個出陣啊?”
“你管他哪個?”田伏秋只顧吃飯好像對這樁兇險根本沒興趣。
她沒想到阿爹神色如常的背後,竟瞞了如此大的秘密,沒想到明天代表竿子營上天坑的,竟然是自己的親阿爹!
“田大哥!”站在堂屋裡,死勸活勸話講了一堆沒起半點作用,林湘君急得眼淚都出來了,“不就為了我的商隊嗎?我不過了,我不過天坑嶺了行不行?”
田伏秋只能告訴她,現在已經不是商隊過不過天坑嶺的事,雪峰山有雪峰山的規矩,天坑賭命這種事,答應了,就沒得反悔,商隊過不過,明天的天坑,他都得要上。
林湘君只感覺如此的茫然無助:“穗穗,你勸勸你阿爹,你快勸勸你阿爹呀!”
她沒想到穗穗只問了一句:“阿爹,你真的答應了?”
田伏秋也只點了一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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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坑賭命(3)
然後穗穗就再沒有講什麼。
就走到牆邊,從牆上摘下了田伏秋的那口“一尺八”:“六伢子,去把磨刀石搬起來。”
——阿爹明天要上天坑,她要去給阿爹磨刀子,明天阿爹好用。
“穗穗!”林湘君只覺得眼前一切是那般的不可理喻。
也是在這一刻,她才終於明白,在竿子營,“答應了”三個字,意味著什麼。
明白以後林湘君也就不再勸田伏秋,二來也為了田伏秋的一句話:“明天我上天坑賭命,你去山口接貨。我要是回不來,你也一樣回不來,就不用為我擔心了。”
——麻大柺子在茶樓已經放了話:天坑賭命分三場,排幫在天坑嶺山口照樣設下三道生死關。她明天帶貨闖山口,跟田伏秋已經是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了。
想清白了這一層,林湘君心裡反倒平靜了。
就向田伏秋伸出手,緊緊一握定了約:“好,要回來,都回來,要回不來,都回不來。”
天坑嶺最大的天坑,喚作“鼓槌眼”,據講便是當年飛山神爺爺打殺蟒蛇精時,失落雷公鼓槌的所在。這鼓槌眼果然也神工鬼斧,五丈多寬的坑口齊嶄嶄的圓,越往下反而越寬闊,到底下面闊成怎樣無人知曉,反正從來也沒得人下去了還能上得來。
這日正午的天坑前,肅穆莊嚴,鼓聲隆號角響震耳喧天。
天坑左右,刀槍如林人如堵,是涇渭分明的兩大陣營——左邊,十幾面寨旗飄飄,寨旗下立滿十七寨千餘竿民青壯,一排排銀耳環被太陽照得亮閃閃;右邊,排幫一面飛魚大旗下,是數百排古佬,黑壓壓一色黑衣黑褲像群瘟神降了人間。
太爺領了眾寨首,麻大柺子率了眾頭領,便坐在對峙的兩方陣營前。
待得天坑前立起的刀梯被太陽照出的影子縮到最短,太爺與麻大柺子便同時起了身,互相抱了拳。
“十四太爺,我排幫萬事俱備!”
“大扛把子。我竿子營隨時奉陪!”
這便是到梯瑪法師登場,代天行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