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百姓,而被罷官戍邊,生了一場病死了。這位新任縣太爺怕蹈前任覆轍,收了杜老大的狀紙,也只好硬著頭皮去葫蘆寨交涉。那土司卻矢口否認,說是‘杜老大大概看錯了人,冤枉了本司。’縣太爺只得垂頭喪氣地回來。縣太爺走後,據說土司以重金請了蜈蚣嶺白雲觀的五毒道長,用蜈蚣蠱暗害了杜老大。土司害死了原告,縣太爺又查不出兇手,這案便不了了之了。”
店小二頓了一下,又道:“土司雖然作惡,不過土司夫人與二少爺卻是好人,經常瞞著土司,給受害人家送些銀兩,賠禮道歉,只是懾於土司淫威,無可奈何。”
廖展雄道:“雞群裡出此鳳凰,倒也難得。”
胡宜秋問道:“小二哥,什麼叫做蜈蚣蠱?”
店小二笑了笑,道:“這‘蠱’字是‘蠱’字的俗寫字,‘蠱’字上面三個‘蟲’字,下面一個‘皿’字,表示許多毒蟲放在一個器皿內,讓它們互相咬殺,最後剩下一個不死的毒蟲便叫‘蠱’。若生存的是蛇,就叫‘蛇蠱’,生存的是蜈蚣,就叫‘蜈蚣蠱’。五毒道長用許多頭號大缸養蠱,一口缸內少則放五百,多則放一千條毒蟲,再用一口缸反扣上,讓它們互相殘殺,然後把剩下不死的毒蟲養起來。由於其中多是蜈蚣蠱,所以那座山嶺便稱為蜈蚣嶺。這些蠱養熟之後,聽說只要畫一張符帖,在上面寫上被害者的姓名、住處,用火燒了,蠱就會在夜間飛出,將那人咬死。給什麼蠱咬死,死者背上就會現出什麼蠱的模印。杜老大背上呈現一條蜈蚣,說明他是給蜈蚣蠱咬死的。”
店小二舔了舔嘴唇,續道:“這五毒道長喪天害理,沒了良心,誰只要肯給錢,他就替誰放蠱傷人,這些年來不知害了多少人。”
廖展雄道:“如此說來,五毒道長是地方上一條大毒蠱。”
店小二道:“誰說不是?只是沒人敢碰他罷了。”接著道:“聽說五毒道長最近在嶺半腰上砌了一個大池子,挑選三條最利害的蠱放置池內,讓它們咬鬥,至今還沒分出勝負呢。”
胡宜秋道:“那做什麼用呢?”
店小二道:“這還用問,總是用來害人的。”
胡宜秋道:“這雜毛肯定會有報應的!”
店小二道:“客官說的是,只是能早一天報應就好了。”又道:“二位客官不知,那杜老大是個大好人,一生慈善,常賙濟窮苦人,卻是死得太慘了。我悶在肚裡氣不過,便同客官多嘮叨了幾句,客官到外面千萬不能亂講呀!”
胡宜秋道:“那是自然,小二哥只管放心。”
第五章 辰州屍趕(下)
待店小二走去,胡宜秋道:“雄哥,你看我們先去救杜姑娘呢,抑或先去蜈蚣嶺?”
廖展雄道:“依愚兄之見,先去蜈蚣嶺為妥,否則一旦他大蠱選出,戚繼光便有性命之憂。未審秋妹意下如何?”
胡宜秋嬌笑道:“雄哥思慮得周到,小妹唯命是聽。”
廖展雄也笑道:“秋妹何處學來的油嘴滑舌?”
且說金雞報曉時,古丈城西門外的大道上,行走著兩個年輕書生,一穿青衫,一著紫衣。此時迎面走來一個擔柴的樵夫,那青衫書生上前拱手打話道:“借問這位大哥一聲,去蜈蚣嶺的路徑怎麼走?”
那樵夫歇下擔子,將二人上下打量一番,問道:“二位是五毒道長的朋友麼?”
那青衫書生道:“非也。我兄弟到蜈蚣嶺下尋訪一個熟人,因初來貴地,不識路徑,故請大哥指點。”
那樵夫道:“我說呢,二位不像歹人,何以去蜈蚣嶺?蜈蚣嶺上有個五毒道長,狠毒之極,二位可不要惹他,枉送了性命。”
青衫書生喝了個喏,道:“承蒙大哥指教。”
那樵夫手指道:“從那條道上西行三十餘里,便是蜈蚣嶺。”說罷擔柴去了。
那紫衣書生道:“好心人處處皆是。”
青衫書生道:“由此足見五毒道長危害之大,痛恨他的人之多。”
二人踏上正西那條道,向前疾行,不到一個時辰,便抵達一座山嶺,敢情便是蜈蚣嶺。
這蜈蚣嶺是武陵山脈的一個山嶺,雖無突聳山峰,嶺勢卻是宏大。嶺上長滿了蒼松翠柏,斑斑湘妃竹,雖然時值冬令,卻依舊挺立。二人抬頭望去,嶺頂白雲繚繞間,有房舍隱約可見,想必便是白雲觀。
在嶺坡蒼翠隙裡,有許多藤蔓,縱橫交錯,不知何處有上嶺路徑。二人尋了半晌,才覓得一條小徑,彎彎曲曲地伸向白雲間,於是提攜輕功,貁迅猱升,向嶺上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