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頂小轎,先回去了。你說可惡不可惡?我看養這樣的兒子,還不如不養!話又說回來,也是這狗官的報應。”
廖展雄道:“是羅,我們南直隸廬州有一句俗話,叫做:‘慣子不孝,肥田收癟稻。’”
眾人見已然無事,便各自回房安睡。
東方剛剛露出曙色,廖、胡二人絕早起身,聽店主說,那灰衣“屍趕”已走去多時了,他二人也不十分理會,只顧繼續趕路。
武陵山區是苗、土家、漢三族雜居的地方,越往山裡走,苗、土家族人漸漸地多起來。這日二人按馬進了古丈縣城,詢問當地人,知離蜈蚣嶺已然不遠,於是決定在古丈縣住下,再打聽去蜈蚣嶺的路徑。
山區的小縣城雖然不大,卻也熱鬧,街上有很多苗、土家族民,擺著地攤,在那裡叫賣兜售土產方物。廖、胡二人怕馬踩了地攤,便下馬牽韁,緩緩前行,一面遊目四顧,希冀尋著一家客店。
二人舉目望去,見一家門首圍了許多人,嘁嘁喳喳,指手劃腳,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胡宜秋好奇心起,將馬韁繩交給廖展雄,道:“雄哥,我去看看就來。”說罷擠進人群。
胡宜秋向屋內觀看,只見一個土家族中年婦人與一個土家族少年,抱著床上一具屍體在那兒哭泣,口裡還說些什麼,嘰哩咕嚕,一絲兒聽不懂。
正好旁邊有一個漢族年輕人問一個老者,道:“我土家話不甚懂,大伯,那婦人在說些什麼?”
那老者道:“她說女兒被土司搶了去,冤還沒有伸,你夜來又遭此橫禍,撇下我孃兒倆可怎麼辦啊?”
那年輕人道:“這杜老大死得好慘,渾身烏紫,七孔流血,聽說背上還現一條尺許長的大蜈蚣,甚是奇異。”
那老者低聲道:“這是被蜈蚣蠱傷害的。”
那年輕人道:“那是蜈蚣嶺五毒道長做的手腳羅?”
那老者道:“小聲點,不要讓人聽見了。”
那年輕人怒道:“殘無人道!殘無人道!”
那老者“噓”了一聲,兩人不再說話。
胡宜秋怕廖展雄等得不耐煩,便擠了出來。廖展雄問道:“怎麼回事?”
胡宜秋道:“死了一個土家族漢子,聽說是給五毒道長的蜈蚣蠱害死的。”
廖展雄道:“什麼是蜈蚣蠱?”
胡宜秋道:“我也弄不清楚,待會找個客店住下再打聽吧。”湊巧斜對面就有一家客店,二人便走了進去。
廖、胡二人進得上房,店小二送上茶來。廖展雄道:“有勞小二哥,小二哥,你請坐。”
店小二垂手恭立,道:“客官不必客氣,有話請講。”
廖展雄道:“小二哥,對面那家門首圍了許多人,究竟為的甚事?”
店小二支支吾吾,甚是為難。廖展雄遞過去二兩碎銀子,道:“我們是從南直隸廬州來的,只是好奇,但講無妨。”
店小二面有喜色,拉過銀子,掩上房門,壓低聲音道:“對面住的是一戶土家族人家,當家的叫杜老大,在街上做點小生意,帶著妻子、兩個兒女,生活倒也過得去。他女兒年方二九,生得千嬌百媚,模樣兒極好,已許字給城東土家族劉員外家的二少爺為妻,明年春天劉家就迎娶過門。不料前幾天,城西門外葫蘆寨的苗族土司進城,看見杜家姑娘年輕貌美,便向杜老大提親,要納她為妾。杜老大說女兒已許配了人家,哪能再允親事?土司不依,命手下惡奴硬生生地把杜姑娘搶了去。”
胡宜秋道:“沒有王法了麼?杜家怎麼不到衙門去告他呢?”
店小二道:“哪能不告呢?杜老大到縣衙遞了狀紙,縣太爺見狀紙是告土司的,很感頭痛,只是推衍道:‘待訪查清楚了便辦理此案。’這土司在方圓百十里內勢力極大,縣太爺也拿他沒辦法,平素裡只好讓他三分。”
廖展雄道:“難道土家族沒有土司麼?不能出面與他交涉?”
店小二道:“二位不知,這武陵山區是苗、土家、漢三族雜居的地方,苗、土家兩族世代為仇,都劃有自己的勢力範圍。古丈縣是苗族的地段,從這裡向北一百里,才是土家族的轄區,指望土家族土司干預,那是長鞭莫及的事。而辰州府所轄的地方官大多是漢人,苗、土家兩族對漢人都存有陳見,他們的土司只是表面上與地方官虛於應酬,遇到兩族間的糾紛,地方官卻是束手無策。”
廖展雄道:“昨夜杜老大如此暴死,像是有人暗害的。”
店小二道:“我正要說這事呢。前任縣太爺因勾結土司,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