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她抬起頭,有些乞求地看著木衡易。雖隔著那面紗,他卻依然看到了她的神情,不是看著,是感到的。
“嗯,小泥人倒是可愛,你看看有什麼喜歡的沒有。”就買一個吧,他也同情著那個男孩。
男孩的神情裡分明有著一種雀躍,“小姐看看,這裡還有,都是我爹制的,用了十二分的心呢!”他自身後的小箱裡又捧出幾個,彷彿捧著什麼寶貝一般。
她的目光被一對瓷人吸引了過去,她把那對瓷人放上手心。女孩子鳳冠霞帔,秀目低垂,雙手微絞著一條紅色的綢帶;男孩子昂首挺胸,一副神氣像,用綢帶牽著女娃。這場景她如何不熟?她喜歡女孩臉上的羞澀與幸福,喜歡男孩臉上的興奮與快樂。她的手指撫過瓷娃娃的面容,久久不願放下。
“衡……”
“很好看,買了這對吧!小哥兒,這個……”
“公子,十個銅錢!不貴的,如意樓裡比不得這個好的都要一兩銀子呢!”
“哦。”他笑笑,自懷中取錢,以他的俸祿來講這真是太便宜了!
“小哥兒,”她也隨他叫著,“這個雕的是將軍嗎?很威武,咦?他使的是什麼兵器?”
在男孩捧出的一堆小泥人中有一個瓷塑的將軍,刀刻般的面容,絡腮鬍子,一雙炯炯的眼睛裡發出懾人的目光,鐵甲銀盔很是威猛,最奇的便是他手中持著的武器,不是刀,不是槍,是……
“呃……這個、這個是不賣的。”男孩的臉色“刷”地變白了,剛剛的雀躍消失得無影無蹤,彷彿給什麼嚇到滿臉的惶恐不安,他一探身想從她手中取回那個泥人。
見得他探了過來,荊心同心中一驚,一側身倒向木衡易的懷裡。
“嗯?怎麼了?”
他緩過神來,輕問。不待她答,就聽到那個男孩子急聲說道:“小姐,這個我拿錯了,當真是不賣的,小姐……還給我吧。”
男孩的聲音裡竟帶了乞求的意味,這讓她不解,怎麼了?出了什麼事讓男孩這麼害怕?
“小姐,還給我吧,要不……這對瓷娃娃就給您了,請把那個還我吧!”
看著男孩如此強烈的反應,荊心同和木衡易都感到很吃驚,為什麼?一個小瓷人怎麼讓他如此激動?兩個人都看向那個瓷人。
她看不出什麼特別,就是一個很威武的將軍,若強說有什麼不同,那就是剛剛她說過的,武器很特別,她說不上是什麼,長長的杆,杆的前端有一個很奇怪的東西,好像是一隻鳥,一隻長著長長翅膀的鳥,這是什麼兵器?
他看了身體一震,臉“刷”的一下變得蒼白,這瓷人他如何不熟?他日日叨唸,夜夜所想,用心謀劃,精心設計為的是什麼?這瓷人做得粗糙面目並不像,但卻是十全十的父親的神態!他顫抖著自她手中取下瓷人細細地端詳,那於他來說已經模糊的影子頃刻間清晰了起來,父親刀刻般的面容、母親溫暖的懷抱、姐姐銀鈴般的笑聲、幼弟蹣跚學步的樣子,他乾澀的眼睛被淚水潤溼。這次再回安陽城,他還沒有到過那已經廢棄了二十多年的將軍府,他不敢回去,他怕太強烈的恨意破壞了他的計劃。
他怎麼了?荊心同看著他變化不定的神情心中十分不解,再看見他眼中的淚,不由得心疼。她抬手,撫向他拿著瓷人的手,還未觸到,一道凌厲的目光射來,是他的,那是怎樣的目光?充滿了仇恨、充滿了憎惡,還……還有那麼深刻的痛苦。這目光使她的手停在半空,動不得。這目光是她所陌生的,縱使是剛進木府時,他看她的目光裡即便沒有愛,卻也有著她不明原因的憐惜,幾時見過他有這樣凌厲的目光?這目光不僅使她感到陌生,也感到害怕,那恨來自何處?濃濃的恨意好似化解不開的。雖然他調走了目光,可是,她依然感到了陣陣的寒意。
看著他們男孩很無措,不知要說些什麼。
“小哥兒,我是這位將軍的故人,你莫要怕,我……”他壓了壓翻滾的情緒,“把它賣給我吧,我……我定會好生珍藏!這錠銀子給你,全當我的謝意。”
擱下銀子,他轉身便走。
男孩失聲叫著:“公子……”看著他走遠,男孩的臉上分明有些害怕,他蹲下身子急急地收拾起來。
荊心同剛要起步跟去,男孩叫道:“小姐,您的小瓷人。”
自男孩的手中拿了瓷人,她輕聲道了句謝,一回身,哪裡還見得著那抹讓她牽掛的身影!他去了哪兒?這裡又是何處?從未自己出過門的她哪裡分辨得出方向?
她在人群中輾轉,只想尋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