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微微抬手的手勢。
於是全洛陽再度寂靜下來。
白袍男人沉悶咳出一口鮮血。
抬起頭,幽幽與城頭上那個熟悉的忘歸山大師兄對視。
他拉扯嘴角,輕描淡寫開口。
“沈紅嬰若死,我不願獨活。”
紅蓮盛放在這片大地之上。
這個白袍男人半佛半神仙。
城頭去又復返的紫袍大國師站定在洛陽之上。
玄上宇輕輕道:“成全他。”
漫天箭影倏忽射出,在洛陽上空撕裂黃沙,噴薄出無數銳利殺氣!
。。。。。。
。。。。。。
一日一夜的箭雨。
菩提樹下三尺清淨。
全是密密麻麻插入大地的箭鏃。
生機竭盡的白袍男人,最終枯坐在菩提樹下。
白袍早就染紅。
他的胸前一根箭鏃齊根沒入,箭尾折斷,第二根箭鏃釘死在箭尾之處。
肩頭,琵琶骨,肋骨,脊椎,大腿,小腿。
即便是真正金剛體魄的活佛轉世,也不過是一死而已。
他長髮垂落。
眉心一柄箭鏃沒入一半。
滴滴答答粘稠的鮮血本應順著箭鏃落下,此刻卻乾涸在箭身之上。
最終緩緩形成一滴血滴。
白袍男人巍然不動如山。
他的背後。
是那個酣睡香甜的紅衣女子。
尚存一息的柳白禪輕聲笑了。
沒有一絲力氣。
再也睜不開眼。
身上沒有一處是能夠動彈的。
他一整夜都保持這麼一個姿態,將身後的女子,死死護在自己背後。
“有點。。。。。。累了呢。。。。。。”
他咳出肺腑之中的最後一口鮮血。
勉強笑了笑。
疲憊不堪的北魏鐵騎已經沒有餘力衝陣。
他們雙目赤紅,盯住那個白袍破爛,卻依舊隨風飄搖的男人。
柳白禪閉上了雙眼。
他輕輕呢喃道:“紅嬰。。。。。。我就睡一會。。。。。。一會。。。。。。”
。。。。。。
。。。。。。
白袍老狐狸目光柔和,與沈紅嬰四目相對。
入眸所見,皆是溫柔。
他只覺得眼前恍然如夢。
如果一覺醒來之後,睜開眼所見的,便是她的笑容,該有多麼美好?
十六年,朝思暮想。
而此刻美夢成真。
白袍老狐狸抬起頭,看著那尊巨大的檀陀地藏像,在業力侵蝕之下搖搖欲墜。
他從鼻腔之中,緩緩哼著自己十六年前滾瓜爛熟的曲調。
“相思子,安紅豆。”
“四張機,六面骰。”
“百般苦痛釀做酒,入骨愛慕熬為粥。”
“喝清酒,喝清酒。”
“微醺眼,不開口。”
“我是痴兒為儂笑,醉臥春秋了無憂。”
這是上闕詞。
還有自己笨拙無比,耗費極大心力填的下闕詞。
“梨花鏡,胭脂紅。”
“凡俗事,憂白首。”
“紅衣姑娘不開心,姑蘇大雪落滿頭。”
白袍老狐狸微微停頓,手指觸碰在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