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歸山上,與自己同門情誼最深的小師弟。
那個盲目說書人的話語在玄上宇心中徘徊。
一遍又一遍。
“佛門業力,講究因果報應。”
“何以破解?”
“唯有六道輪迴。”
“以因果,解因果。”
這輛南下的馬車一路暢通無阻,來到淇江。
卸下黑袍下車的男人毫不顧忌自己一身紫袍帶來的影響和震撼。
他親自為那個一襲身粘稠鮮血的白袍男人解開束縛,押他登上北魏劍舟。
一路破開淇江巨浪。
這艘由北魏特製而出,專門為水路迅捷奔襲而生的劍舟,最終在淇江中央緩緩停住。
波濤洶湧。
劍舟起伏不定。
孤獨站在劍舟舟前的玄上宇深撥出一口氣。
身前是茫茫大霧。
身後是一片死寂。
他低下頭,五指擰起白袍男人的頭髮,斑斑血跡。
玄上宇微微皺眉,拎著柳白禪後踏一步,劍舟頓時頭重腳輕,舟尾砸入大江之中。
舟頭高高仰起,紫袍男人微微抬臂,舉起那個半死不活的白袍男人。
舟頭之前有一道巨浪拍來。
玄上宇面無表情。
他鬆開擰起白袍男人頭髮的五指,另一隻手滑過腰間。
腰間是一柄細劍。
“嗖——”
淇江捲起的巨浪中間突兀浮現一道橫線。
接著滔天水聲被一分而二。
那個渾身宛若金鐵鑄成的白袍男人重重砸回劍舟船底,痛苦翻滾一週,大口喘息,身形拼命捲曲,乾嘔半天,最終只嘔出一灘乾涸到不算鮮血的鮮血。
他的意識早已經渾沌,身子彎曲如同蝦米,只是拼命想捂住胸膛的雙手。。。。。。缺了一隻。
立在舟頭的紫袍男人拎著那隻紋刻紅蓮的華美手掌。
他蹲下身子,隨劍舟一同起伏,在江水洶湧之中,替那個永遠一隻手的白袍男子理了理衣襟。
那個男人連掙扎的力氣也沒有。
只是睜開了雙目,眼中一片混沌。
玄上宇替他拔起所有流矢。
舟上的波瀾緩緩寧息。
江面最終平靜下來。
紫袍男人沉默片刻。
最終他架起柳白禪,將半個身子押在劍舟之外,看得那個金剛體魄的男人本應該流盡的鮮血,此刻順著斷掌滴答滴答滴入江面。
一抹猩紅渲染開來。
“白禪。”
柳白禪恍恍惚惚。
在這一刻,他似乎不再是陌生的北魏大國師,而是忘歸山那個熟悉的大師兄。
“臨死之前,有一件事情要對你說。”
玄上宇頓了頓,之後緩緩道:“沈紅嬰沒有死。”
白袍聞言之後先是一怔。
接著劍舟劇烈震顫起來。
柳白禪拼了命想掙扎,卻被身後的紫袍大師兄死死按在舟前。
“六道輪迴,成森羅道。”玄上宇輕聲道:“沈紅嬰的肉身依舊在,她的神魂被我鎖在佛骸之中。”
“只可惜今日你就要死了。”他聲音冷漠,不帶一絲情感,道:“即便佛門真的有轉世一說,你們也不會有緣分再相見了。”
柳白禪的氣血早已乾涸,他被無情壓在舟前。
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緩緩扭頭。
然後死死盯住那個紫袍男人。
“最後。。。。。。告訴你一個不算道理的道理。”
玄上宇輕輕說道:“白禪,如果一個人活著的時候無法忍受比別人更多的痛苦。。。。。。那麼當死亡來臨的那一天,你就只有比別人痛苦地接受。”
沉入淇江。
墜落。
再墜落。
深不見底。】
第一百零五章 因果,因果
洛陽上空。
一襲青衫的小和尚,默默看著下方。
檀陀地藏佛像正下方。
白袍男人微笑著伸出雙手,身軀一點一點化為紛飛光雨。
他的背後,緩緩浮現出一株古木的虛影。
忘歸山千年菩提樹,從這個白袍男人身後化生而出,漫天菩提葉子輕輕搖晃,化為絢爛光雨。
這株已經通靈的古木,在滅佛之初,為了保留薪火,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