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淇江中段。
有一道身影倏忽出現。
原本在淇江破浪行駛的龍船,甲板上立著舵手,額前絲巾保持著飛掠的姿態,顆顆水珠清晰可見,只是此刻凝固不動,宛若雕塑。
整座巨船,大槳保持著拍下接觸水面的那一刻,巨帆鼓起,只是天地間狂風也無,巨浪也無。
只有那道血紅身影,抱著同樣血紅的女子,不受控制。
他便是這個世界,這個時刻的主宰!
那道血紅身影瞬移一般來到船底,“粗暴”推掌,將整座船推出數里,帶出江面數里長的巨大水柱,如此這般橫移搬截,在時間凝固的瞬息之間,將整截大江的中段全部清空!
下一剎那,淇江的“大君時刻”稍稍平復。
最中央之處,“小殿下”一腳踏下,無數水柱通天而起,以他一腳為圓心,整截大江如大碗倒扣,轟然排開,只是在短暫的這個呼吸之中,飛濺而出的數之不清的水珠,再度凝結起來。
“大君時刻”重新降臨。
每一顆水珠,都是一片自成的小世界,重若萬鈞。
在水珠最中央的“水世界”,大君微微握掌,面色凝重,收攏五指,低下頭來,幾乎可以看清的淇江水底陸地,此刻兩排江水,不受“大君時刻”掌控地落下,疊加, 迅速溢滿缺口。
大君一拳打下。
淇江悶響一聲。
這一拳可以打出方圓一里的所有江水,在此刻只是輕微震顫,出頭不過尺餘,便被壓了回來。
血紅披風獵響的“小殿下”悶哼一聲,盯緊水底,瞳孔裡血色蓮花不斷旋轉。
漆黑的瞳孔裡,除卻蓮花,緩緩掠現了一道雪白物事影子。
那個雪白物事,是一隻從江底緩緩駛出的小船。
江底兩撥大浪砸下之後,便從不可預知之處,有這麼一隻小船,幽幽上浮,船頭上翹,垂直江面從水底懸浮。
無數風雪,圍繞這隻小船。
像是一條上鉤的魚兒,這隻小船如咬住魚餌一般,任由無形力量拉扯,從江底夢幻破開江面,先是船頭上翹,帶出一蓬江水,只是時間凝固,濺開的水珠凝滯在空中,便迅速結霜,整截江面一片青白,以至於船尾落下時候,迸發出砸碎一地堅冰的聲響。
一蓑衣,一木槳。
滿頭白髮,一身白霜。
坐在船上的是個年輕男人,面容清俊,風華絕代,時間在他身上如同凝固,與“小殿下”的大君時刻不同,他的身上,似乎便永恆覆蓋著時間停滯的屬性。
白髮人笑著說道:“又見面了。”
他細眯起眼,讚歎說道:“你似乎不是你。”
只不過一眼,他便看清了小殿下紫府內的魂魄,面色有些感慨,輕聲恭敬道:“居然是傳說中的那位大君啊。。。。。。”
大君面色凝重望著這位白髮擺渡人。
在他感知之中,這樣的一個人物,境界也超越了大宗師境界,同樣抵達了與自己一樣不可言的“眾生”境,在他所在的那個年代,仙氣消弭之後,修行便成了一件艱難的事情,想要成就這個境界,便成了一件可望而不可及的登天難事。
一座江湖,怎會有如此多的逆天人物?
白髮初代城主眉眼柔和,英氣溢散,道:“大君不如坐上我的船?”
大君忽然怔了怔。
他懷中的女子,在“大君時刻”之中,緩慢流逝的生機,此刻居然完全停住了流動。
這是完全凝固的時間。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望著斜倚在小舟上的白髮男人,風雪如灰,那個白髮男人笑得溫和而善意。
大君思考了很久。
他問道:“您。。。。。。能救她?”
甚至用上了敬詞。
初代城主笑著點了點頭。
“好。”
大君深吸一口氣,抱著梁涼,走出一步。
這一步走出,有種恍惚感覺。
他像是輕了許多。
又像是失去了什麼。
他登船之前,心有靈犀回過頭來,看到了一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面孔,與自己分離開來。
自己只有魂魄。
這話有些可笑,因為他本就只有魂魄了。
那個年輕的魂魄重新佔據了身體的主導權,有些微惘地睜開眼,看著自己離開這具身子。
“您早就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