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世間所有路的盡頭了。
大君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身軀。
既沒有死亡,也不算活著。
他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卻沒有走出最後的一截,於是魂火不滅,依舊煌煌燎燃,所有的時間在他身上凝固起來。
他抱著懷中的女子,下了船,走在虛空之中,向著那一點漆黑長夜走去。
初代城主站在船上,目送大君離開人間。
白髮如雪,星河如瀑。
大君並沒有急著走出最後一步。
他忽然輕聲說道:“梁涼,若是願意,這世上的路,我可以陪你永恆地走下去。”
梁涼笑著搖了搖頭。
她在心裡說。
哥哥。。。。。。
你已經陪了我很久了啊。。。。。。
我。。。。。。
很知足了。
只是這世上的路,無論生命再如何漫長,都有走到終點的那一天,如果繼續再走下去,走到了頭,那裡沒有你,又該怎麼辦?
不如就,走到這裡吧。
“我明白了。”
那個曾經無敵天地間的西域君主,停住腳步許久,等懷中的女子閉合雙眼之後,終於踏出最後一步,踏入黑夜之中。
無盡的黑夜裡卻滲出了溫暖與柔和,一絲一縷,如陽光,又如初生。
黑夜之後,便是光明。
就這麼走到了彼岸。
一聲清亮的雀鳴。
這世上再無樑涼,也無朱雀。
。。。。。。
。。。。。。
當那隻小船重新回到淇江之時,初代城主沉默地看到江面還有第二道身影。
那是一個身穿黑色居士服的女子,撐著油紙傘,走在淇江江面上,如履平地。
那柄油紙傘斜斜靠在肩頭。
她表情木然,**雙足,緩緩前行,腳下的青霜融化出女子纖細嬌嫩的足印,並不覺得江面結出的冰渣有如何生冷。
那雙大榕寺的木屐,被她另外一隻手拎著。
時間凝固,被掀翻的淇江,冰山崩壞般的大浪,有些保持著將下未下的狀態,有些則是高高抬頭。
她一路走來,儀態平靜。
遠方的巨大龍船,船上所有人都保持著古怪而定格的表情,水珠停滯在空中,這一幕荒誕到了極點,全都被她收在眼底。
她沒有笑,面色無喜也無悲,像是見慣了人間百態的常客,看到這樣一幕詭異而荒誕的眾生面相,也覺得不過如此。
這個女子微微側頭,避讓開一顆擋在眉心之處的水珠。
她一路行來,沒有破壞任何一樣物事的軌跡。
一直走到了江面中心,蓮衣破損的小殿下身前。
小殿下的神魂一直恍惚,似乎還沉浸在大君的視野之中,與那個男人一同行走,看著無數星河風雪倒卷,從身旁呼嘯而過。
於是走到小殿下身前的易小安也怔怔抬起頭,看著淇江天穹上的漆黑永夜,眸子裡佛光氤氳。
她看到了那永夜之中的一抹光芒。
也聽到了那一聲意義不明的雀鳴。
她跟著輕輕喃喃道:“哥哥。。。。。。”
蒼穹之上,一抹驟光。
那隻小船從九天之上來。
時間全部凝固。
白髮男人站在船上,那隻小船懸浮在空中。
他似乎並不驚訝,在這裡看見了這位黑色居士服的女子。
他很是溫柔地打了個招呼。
“又見面了。”
易小安輕輕嗯了一聲。
初代銀城城主想著上一次見面的時候,似乎是在。。。。。。
“邀北關。”
黑色居士服的女子輕聲冷冽,語調木然:“你救了他,而且幫他開啟了‘大君’魂魄的覺醒之路。”
初代城主有些恍然的啊了一聲,笑著說道:“是啊。。。。。。時間真是快呢。”
易小安認真說道:“對於你這種人,時間永恆的凝固在身上,永遠不會衰老,永遠不會死亡,那麼快和慢,一年和一秒,還有什麼區別和意義嗎?”
初代城主想了想,托腮摩挲下巴,笑著說道:“最近我也在想這個問題。。。。。。對我而言,一年和一秒,的確都是沒有區別的了。但存在的意義,總歸是有的吧?”
“我以前以為,坐在船上,看著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