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約閃現,又覆落了幾片雪花,他亦一眼就認出了這位年輕又滄桑的少年儒士。
胭脂則是低垂眉眼。
齊梁的諸侯裡,子嗣鮮有出類拔萃的天才。
西寧王的獨子蕭祁除外。
另外一個,則是藏拙不露的黃侯了。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黃侯沒有西寧王這樣的父親當後盾,他本身又是個極怕麻煩的人,從來不想趟廟堂這趟渾水,所以行走江湖,也只是掛著一塊安樂侯的令牌,當最後的保命牌子。
現在看來,自己父親的那塊牌子,也並無甚用。
白色麻袍少年有些惋惜地說道:“可惜了,你的這把刀與胭脂的不一樣,不是一把能殺人的刀。”
黃侯不明白國師的意思。
他聽到一聲清鳴。
坐在屋簷上的源天罡,緩緩向上伸手,大袖從腕口被風捋下,裸露出皙的小臂,少年的五指間隙,對準蒼穹緩緩握攏,無數大雪如鵝毛倒卷,將他方圓數丈盡數籠罩。
大雪將黃侯和燕芝也罩起,寸寸風氣外溢,唯餘中間一片安寂。
風暴中心的少年,手中如積千年白雪,剎那便握著厚厚雪氣,他巍巍坐在屋簷,像是一座千年古山,讓人心生仰望,卻又不敢靠近。
幽幽的聲音,還有清冽的刀鳴。
“這把刀,贈予爾。。。。。。”
“拿了它,便去殺了你心心念念想殺的那個人吧。”
。。。。。。
。。。。。。
鹿珈鎮的城主府裡。
顧勝城的房間,一燈如豆,幽幽浮光。
拖雷和斐常,以及妖族使團裡的其他成員,都沒有入住房間,而是懷裡摟著刀劍,就這麼背靠背窩在城主府的道場空地。
怕擾了顧勝城和秋水的清眠,拖雷和斐常又不敢靠得太近。
“秋水大人的身子,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
斐常的聲音壓得很低。
“我也不知。。。。。。似是那次之後。。。。。。便如此這般。。。。。。此事說不得,說不得。”
拖雷同樣聲音放輕,眯眼應聲:“宮主放著西域的八尺山都不管了,帶著重病的秋水大人遠行至此,來這鹿珈鎮忍氣吞聲,誰知道是為了什麼?”
秋水生了一場重病。
修行者是很少生病的。
更不用說秋水這樣,距離大修行者也只差一步之隔的人物,怎會離譜地生了重病,臥榻不起,連這趟使團之行,都需要人精心照顧。
斐常沉默,望向那個屋子。
屋子裡燭火明滅。
。。。。。。
。。。。。。
顧勝城為秋水換了一條熱毛巾,擰乾水汽,俯下身子,為她擦去面頰滲出的虛汗。
按理說,生了重病,便該是在棋宮上休息的,可顧勝城實在放心不下,便帶她來此。
如今西域還在動盪,誰也不知風白和大君的遺派,在自己不在的時候,會做些什麼瘋狂的事情。
他心神不寧。
不知是何原因。
柔弱的女子聲音飄入耳中。
“蘭陵城的使團,還要多久。。。。。。能到?”
秋水面色發白,眉心的血痂雖是凝固,最中央卻像飄著一塊琥珀,仍然不斷溢血。
顧勝城輕柔笑道:“快了。”
他低垂眉眼,想了想措辭,溫和道:“我再陪你聊些會,然後你再睡上片刻,再然後。。。。。我們就可以回去了。”
“好。”
秋水閉上眼,笑著問道:“上回你說到哪了呀。。。。。。”
“說到。。。。。。”
“說到來棋宮之前,在洛陽城裡。。。。。。我擊敗了十八位大棋師。”
顧勝城輕輕說道:“這些老人,是春秋前的棋師,他們雖然敗在了我的手裡,但其實是值得敬佩的人物。”
“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風骨。”
“他們老了,而我還年輕,所以他們輸了。”
顧勝城輕輕說來,秋水認真聽著。
他在路上的時候,便與秋水說些以前的瑣事。
秋水是八尺山的殺手,幼時便在西域大雪裡生死歷練,後來即便入了中原,也是忙著殺人。
他與秋水不同。
當他拿著旁觀者的口吻,向秋水說著自己過往的人生,便覺得原來這世上的路,自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