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嚨裡像是吞下了無數把鋒銳的刀子。
秋水的眉心,那半顆漂浮在血痂上的琥珀,此時緩緩凝聚。
她的魄兒幽幽飄去。
與那一刀的刀光一樣,在鹿珈鎮的火光之中煙消雲散。
她確有呼吸。
卻也不會再睜眼。
緊緊摟著秋水的顧勝城,心底湧出了無數情緒。
先是悲傷,再是憤怒,最後便是無窮無盡的悔恨。
他恨自己不夠果斷,恨自己太過軟弱,才會落到如此地步。
要什麼談判。。。。。。
求什麼和平。。。。。。
和平有什麼用。。。。。。
撕心裂肺到了極致,便不會再更多的聲音。
顧勝城跪在地上,抱著秋水,喉嚨裡翻湧著什麼。
先前與她說了,天亮了,蘭陵城的使團便要到了。
然後離開鹿珈鎮了,就為她辦個風風光光的大婚。
要明媒正娶。
要天下皆知。
還要。。。。。。
顧勝城咳嗽一聲,要把心啊肝啊肺啊全都咳出來。
咳出兩行血淚。
他淒涼笑著說道:“我顧勝城,此生行事,不擇手段,下作骯髒,我知我不得善終。”
“我累了,倦了,所以我不想打了。”
“我只想和她成親,此後西域與齊梁井水不犯河水,彼此安寧,一筆勾銷。”
“這不是大家都想看到的嗎?”
場上只有一個人還站著。
大殿下聽著這些話,面色複雜。
顧勝城血淚兩行。
“可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呢?”
第九十五章 若世人欺我辱我踐踏我
大殿下唯有沉默。
除了沉默,不知如何作答。
火光逐漸蔓延,縮小,最後籠罩在城主府範圍。
蕭重鼎牽著赤兔,默然不做聲,將黃侯脖前掛著的佛牌輕輕扯下,重新栓回了自己的脖前。
這是青石留給自己的佛牌。
從大榕寺出來之後,他記得這枚佛牌很重要,卻又記不起究竟是如何的重要?
要交給誰?
記不太清了。
這枚佛牌,能抵數次劫難,剛剛給了黃侯,便幫他抵了一次致命的危機,若是沒了這枚佛牌,那麼安樂小侯爺此刻已是一具七竅流血的屍體。
蕭重鼎眯起眼,他摩挲著佛牌,只覺得佛牌裡的聖光,此刻已經盡數損耗地差不多了。
先前在烽燧衝陣,耗去了極大部分的業力。
剛剛結予黃侯,似乎將最後的那一部分,也全都用盡。
這枚佛牌,若是沒了青石留下的菩薩心血餘力,沒了護佑的聖光,便與尋常掛飾無二。
蕭重鼎想了片刻,將佛牌摘下,珍而重之交到了黃侯手裡。
他輕輕說道:“待會出了鹿珈,你便幫我留著。”
舌根鮮血淋漓的黃侯,頹唐無力握著這枚佛牌,不解又疑惑地望向大殿下。
為何。。。。。。要讓自己保管?
接著他便明白了。
蕭重鼎牽馬的那隻手,早些時候便一直在蓄力,看起來行路姿態不緩不慢,儀態平穩,其實貼在“赤兔”頭顱一側的手掌,一直以掌心殺氣,不斷刺激“赤兔”的血性,又以戾氣壓住。
那匹身形壯碩的“赤兔”,雙眸早已經充血通紅,血脈賁張。
那位棋宮之主如今的修為。。。。。。
即便是青衣大神將來了,要想與之一戰,也不過是痴人說夢。
更何況是大殿下。
西寧王艱難說道:“殿下。。。。。。你不該來救人的。”
蕭重鼎搖了搖頭。
他沒有說話,而是靜靜望向顧勝城,等著那人的反應。
他若是不來,鹿珈鎮的所有人都得死,若是顧勝城今日大開殺戒,方圓十里,哪裡能留下一個活口?
蕭重鼎神情凝重。
他現在來了,也許會有轉機。
因為他要問顧勝城一個問題。
蘭陵城的和平,他帶來了。
顧勝城還要不要?
若是答案是肯定的,那麼他願意做出退步,代替齊梁以表歉意。
先前大殿下看到了那一箭。
若是他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