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儒士面色如常,淡淡說道:“大宗師,救不了的。”
易小安一下子沉默起來。
“別說大宗師,就算是天上的神仙來了,也救不了。”
“劍主為天下眾生求太平,隻身開風庭劍冢,他若尚在,南人過不了風庭城,可以繞道,可以轉攻,只不過麻煩了些許。。。。。。結局還是一樣的。”
“一個國家的滅亡,並非一日之間大廈傾塌,而是日日積累,積沙成塔。好的更好,壞的更壞,無論外界的強敵有多強大,一國之倒,病在自己。。。。。。已經不可救藥,病入膏肓。”柳儒士淡然說道:“卻仍然不自知。”
紅袍女子城主皮笑肉不笑,諷刺說道:“南北之戰,一國之爭,有人痛哭流涕卻不作為,有人白日焰火沉溺聲色,洛陽的天酥樓夜夜笙歌,今夜如此,洛陽城破之後。。。。。依舊如此。”
她收斂笑意,端正嚴肅道:“前有天狼王寧風袖孤身赴死,固守南城,為大魏護道。後有西關藩王江輕衣叛出北魏,涼甲拒西,要在洛陽插下大旗。。。。。。兩位藩王,態度截然不同,要做的事情,卻是相同的。”
“寧風袖為的不是曹之軒,而是天下的黎民百姓。”
“江輕衣同樣如此。”
“兩人想要的,能救下百姓的,無非就是和平。”她平靜說道:“前者的和平,是寧死不屈,是南抵淇江的一紙條約,短暫而又虛假;後者的和平,是死戰不止,是直捅洛陽的一柄刀子,打到無架可打了,天下自然就太平了。”
易小安沉默問道:“你的和平呢?”
柳儒士吐出一口長氣,道:“亂世之中,我只是一個弱女子。若我是江輕衣,寧風袖這樣的大藩王。。。。。。要選其一,我會選寧風袖。”
易小安看著紅袍城主。
“別這麼看著我,我沒有寧先生那樣的風骨。。。。。。我只是,不習慣被人逼迫的感覺。”
柳儒士笑道:“別人要我跪下去,我寧願站著死。”
易小安認真說道:“跟我走吧。”
柳儒士微怔一下。
“這場戰爭,你不用赴死,北魏贏不了的,再加上一千一萬個你,都改變不了結局。”
她笑了笑,然後搖了搖頭。
春秋二十一年。
大雪紛飛,雷霆城的全部甲士傾巢出動。
前一半抗齊梁於龍驤城外,死戰之後,盡數戰死。
龍驤城破,城內餘下的一半鐵騎由一紅袍女子領陣,勇猛無比,一路衝殺,由北至南,深入敵陣,最終被吞沒。
遍地屍骨,一片狼藉。
浩浩長歌,漫漫長卷,戰火捲起的鮮血史詩當中。。。。。。
有人記得她容貌。
卻無人識得她姓名。
第一百九十五章 西域的那把火
風雪大作,劍氣掀潮,一道蓮衣飛掠在雪域草原之上。
小殿下以雙足奔走,劍意輕盈,如踏走在一條黑線之上,兩撥大雪飛出溢散,黑線剎那即逝,一路向西而去。
從銀城而出,易瀟的白巾當中,已經收容了慕容的兩道神魂。
這兩道神魂,寶貴無比,一共三縷魂魄,只需要集齊最後一縷。。。。。。或許,會有奇蹟。
易瀟攥了攥袖中的拳頭,面色堅毅望向遠方,白茫茫一片大雪,八尺山坍塌,荒人西遷之後,便遷到了不知何處,從北原出發,以他的速度,趕路也趕了數天。
去往西域,是因為“西域長生法”。
易瀟心中一直有種不祥的預感。。。。。。蘭陵城中,天闕這些年一直在追隨著老師的步伐,在源天罡的帶領之下,天闕的地下組織,瘋狂的向“長生”二字進發,古往今來,從來無人可以逃脫成為一捧白骨黃土的命運。
而老師。。。。。。無論怎麼去看,都是一個例外。
齊梁的書庫,過往的歷史,殘缺的壁畫。。。。。。從刀耕火種,到鐵騎戰亂,到流血漂櫓,再到太平年間,這個少年從歲月的盡頭走來,容顏不老,聯合儒家十大聖人對抗大秦皇帝,扶持西楚霸王顛覆大秦,見證了整個始符時代的興起與衰落,並且在八大國鐵騎征伐的年代,與自己的父親一起征服了江南十九道的廣袤疆域。
這條長河,他才像是真正的擺渡人,左右兩側,一側是太平,一側是戰爭,前後兩頭,一頭是過去,一頭是未來。
這樣的一個人,為什麼。。。。。。會如此致力於研究,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