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握住了整個北魏。
哪怕你要的只是一個很小的十六字營。
這隻能說明一點。
即便有如此龐大的兵力支援。
這場涼甲城之戰。
還是需要鳳雛。
還是需要擁有鳳雛的西關,十六字營,十萬甲士。
妖族的推進,到了這個時刻,已經逐漸放緩了速度,那位西妖明顯領先了身後獸潮一大截,這一路走來,西妖展露了極其強大的殺戮攻城能力,一人攻破數座城池。
她在等身後的獸潮。
郭攸之,董允,四萬四千的十六字營,數十萬的北魏兵卒,也在等那股獸潮。
涼甲城外,黑雲密佈。
大稷山脈,有一場春秋以來,最大的戰役。
打雷了,下雨了。
要死人了。
。。。。。。
。。。。。。
江輕衣卸下胡亂插在亂髮上的髮髻,將這根已經破損不堪的木髻放在盥洗銅盆之旁。
他將殘破的青衫,連同混粘著自身血漬汙塊的部分,緩緩揭下,拉扯至肩頭,露出輪廓鮮明的上半身。
他的肩頭,還算蒼白的肌膚裸露在外,一條又一條細小的血線,如遊蛇一般,在肌膚之下游走,親吻著他的血管,骨骼,經絡,帶來一股又一股的痛楚。
江輕衣置若罔聞。
他看著銅鏡裡的自己。
面容帶著血漬,一片鬍鬚邋遢。
眼裡有什麼死了。
又有什麼甦醒了。
他用力捋著自己的髮絲,一抹又一抹,用力之深,以至於指尖發白,將髮絲捋得繃直,幾乎快要揪斷。
接著是狠狠擦拭自己滿是汙血的面容。
一下又一下。
他緊盯著霧氣騰騰的銅鏡。
看著銅鏡裡的男人,變得不再邋遢,不再骯髒。
洗漱完畢之後。
江輕衣看到了一個與當年並沒有什麼不同的自己。
他換上了嶄新的衣飾。
紅白相接,一部分鮮紅如血,一部分純白如月。
他面容還算平靜地整理自己的衣容,尤其是上身的寬大衣袍,他小心的捋齊衣襟,不讓自己肌膚下看起來猙獰而駭人的血絲露出蛛絲馬跡。
江輕衣赤足站在淺淡的水流之中。
盥洗溢位的水流,嘩啦啦旋轉,從他腳邊流過,清流將他腳邊的木劍沖刷得劍身微微搖晃。
這柄木劍就靠在一側。
江輕衣微微低垂眉眼,他將木劍拎起,別在紅白衣袍的一側,緩緩踏出溼漉霧氣,順手取了一件更加寬大的白袍,籠住了自己的上半身,將那柄木劍也嚴嚴實實的遮住。
自從任平生死後,他便再沒有笑過。
江輕衣保持著木然的表情,推開城主府的門,不出所料看見了郭攸之和董允二人等在門口。
他微微偏轉頭顱。
視若無睹。
就這麼一路前行,轉換幾次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