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每一世,都是沒有修為的凡人。”
“他的每一世,都伴隨著諸多不幸,亟難。”
老師的聲音每響起一句,易瀟的面色便蒼白一分,大雨順著面頰滾落,他想到了大君的轉世裡,哭啞了嗓子的戲子,家道中落的王府世子,窮苦撂倒的書生,家破人亡的畫師。。。。。。最後惘然抬起頭來,不敢置信望著那道沐浴暴雨狂風與閃電的老師身影,聽到了最後一句。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像他?”
易瀟的呼吸有些艱難。
“命運開的玩笑吶。。。。。。一個荒誕的巧合。”
源天罡輕輕豎起一根手指,在唇前搖晃一下,笑道:“從來就不是‘像’。。。。。。因為這具身子,本來就是‘大君’的。”
“大君是大君,霸王是霸王,你是你。。。。。。如果沒有那麼多巧合,你們三個,便不該成為現在的一個,而大君去了彼岸,事情便變得容易了許多。”
易瀟扶膝艱難搖晃一二,站了起來,他攥緊了雙拳,悲苦的看著自己的老師。
“我從沒有想過,你會勝過這兩人的魂魄。”
源天罡的目光望著襁褓裡的嬰兒,喃喃說道:“大家都是初生的生命,憑什麼你的魂魄。。。。。。會比他們都要強大呢?”
“不過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源天罡輕聲說道:“你喊了我這麼久的老師,這些年來,沒有喊錯,但今天之後,就不再是了。”
白袍鼓盪,麻衣震響。
少年步伐未曾挪動,在雷霆閃耀的那一剎,竟是已經來到易瀟面前,悲憫而善良的看著自己的弟子。
“我真正的弟子,魂魄熟了,我要帶走它。”
易瀟瞳孔收縮。
老師的那隻手,緩緩從自己的眉心處抽出,自己從未看清他如何來臨,也從未看清他何時將兩根手指捻起遞入了自己的額頭。
他緩緩抽手。
“呃啊——”
易瀟雙膝砸在地上,兩隻手下意識按壓住源天罡的雙肩,痛苦的嘶啞聲音,伴隨著紫府魂境的震顫,不斷的響徹世界。
火線外模糊的人影剎那破碎。
與之一同破碎的,還有滾動的骨幹,飛舞的草屑,有人一拳砸在了這個世界的鏡子上。
那道玲瓏蜷縮的魂魄,便被源天罡一絲一絲,緩慢拔出了易瀟的額頭。
白袍飛舞的少年,心思莫測,微微低垂眉眼。
被巨大力量壓得跪在地上的小殿下,蓮衣被氣機吹得沸騰,胸甲咔嚓聲音中寸寸支離破碎,緩慢而倔強地抬起頭來,眼神裡藏著獅子般的憤怒。
源天罡笑著與他對視。
在鹿珈鎮那一箭射出的時候,他便看到了這份憤怒。
若是沒有這份憤怒,紫匣裡的鑰匙就不會登上八尺山的血池。
果子不會成熟。
這縷寄身在易瀟魂海最深處的霸王魂魄,此刻已經成熟。
沒有“鑰匙”,就開不了這扇門。
他下意識抿緊了嘴唇,想著自己在這十多年來,為此做出的努力,付出的心血,到了此刻終於得以實現。
他袖子輕微震顫,小心翼翼的將魂魄完整的剝離而出。
在這個過程當中,蓮池的池壁內,有痛苦的龍蛇嘶吼,還有蓮花旋轉。
源天罡輕聲說道:“這些,我都要取走。”
易瀟眼神裡閃過一絲惘然,接著便是更加極致的痛苦。
他明白了源天罡接下來要取走的是什麼。
是天賦的,與生俱來的。。。。。。
天相!
暴雨磅礴,雷聲轟鳴,最後漸漸衰弱,無人可以聽聞。
一襲破舊的蓮衣,渾身沐浴鮮血,倒在泥濘當中。
源天罡緩緩收手。
龍蛇相和株蓮相,包括整個蓮池,都被他取了出來,在他掌心旋轉清鳴。
但這一切並沒有結束。
源天罡站在大地之上,將抽離的物事全都收起。
接著便是緩慢抬頭,狂風掠過四野,少年儒士遙遙望著高不可攀的蒼穹。
蒼穹上面,是透過那個鑿口貫穿傾瀉的無垠大海。
魂海翻滾。
再往上,是少年的紫府幻境。
層層往上,到了最後,是一口安靜到有些腐朽的古棺。
棺材蓋早已經被人揭開,有位白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