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雙手。
殺胚大師兄溫和向自己點頭。
“安。”
來不及有更多的反應。
所有的身影,在大火之中沸騰扭曲,易瀟的掌心,早已經被劍氣燒得不成模樣,一片焦黑,連多餘的血液都被燒乾殆盡。
他低聲笑了笑。
拔劍而起。
雷霆最後一次落下,卻在半空之中被劍氣劈斬而開,轟然碎裂,捲成千段萬段無數段,這一劍——將整個世界都劈斬開來!
易瀟高高舉起那柄“因果”。
所有的死氣,被這一劍斬切殆盡。
天心的大雨,沸騰的野草,此刻迸發出震顫的轟鳴,無論怎麼去聽都像是一種狂歡。
慶祝著另外一種方式的新生。
易瀟的面色像是解脫,更像是如釋重負。
他的渾身已經被汗打溼,蓮衣溼透。
他站在火光滔天的黑暗之中。
他明白。
當光明的火焰有一天點起,便永遠不會熄滅。
黑夜大雨之中,只需要一株草燃燒自己。
就可以燎原。
第一百四十一章 驕傲的愛
春秋元年大草原。
穹頂大雨傾倒,從魂海海底開出的竅口湧出,灌溉而下。
這一幕卻凝滯不動,停留在匯聚了千萬鈞沉重的海水滔天欲下的那一個剎那——
此刻江南道的大草原,黎明降臨,如同回到了四月初春,每一株草葉都迸發生機,昂然挺首。
所有的幻想全都破碎,易瀟站起了身子,那個本來羸弱不堪的少年,忽然拔高成為了面容清俊的年輕男子。
他雙手攥住“因果”劍柄,兩腳踩住一張蛛網。
將“因果”高高舉起!
劍聲清鳴。
這是此劍的認可!
易瀟的身後,慕容微笑保持著雙手持劍舉起的動作,姿態與小殿下無二區別,只是衣袂紛飛,有些羽化。
她輕聲說道:“出劍。”
易瀟閉上雙眼。
天頂之上的海水砸下。
天塌。
腳底挺起的無數草葉捲起。
地崩。
白衣女子的手指有些冰涼,虛握在自己的手上。
這樣的觸感,能夠讓人感覺到清涼,靜心,易瀟沉下心神,感應著那雙手緩慢而堅定的覆蓋住自己的手背,善意的指引自己。
出劍。
肌膚上的毛孔開始張開,呼吸,之前冰涼的血液,重新恢復了溫度。
天地之間,一線斬開。
一道漆黑的長線貫穿世間。
因果長線,猶如漆黑的長夜,與劍宗明的大放光明似乎並不一樣。
我走過世間最長的黑夜。
我來自世上最深的黑暗。
這一劍向死而生。
“轟”地一聲,切碎所有凸起飛來的陸地,切碎所有如劍氣砸向自己的草屑,枯骨,切碎每一顆墜落的海水水珠,切碎穹頂最漆黑的永夜,切碎所有攔在自己面前的物事。
有人在自己耳邊輕聲開口。
“記住。”
“萬物。。。。。。一劍!”
易瀟的瞳孔微微收縮。
他能夠感覺到握在劍柄上的自己的手,在輕微的顫抖,並不需要如何發力,這樣滔天的一劍,依舊輕鬆無比的遞了出去。
因為這一劍,本就出自於自己母親。
慕容的長髮在黎明的盛光之中飛舞,她面帶微笑,平靜而肆意地抬頭,望著越來越近的坍塌下來的穹頂。
她握住易瀟的手,將劍遞地更加筆直。
那一道貫穿天地的長線,迸發出山哭海嘯般的轟鳴,如史上最壯觀最恢弘的神蹟。
闢海。
壓下來的無限大海,開出了一條僅僅一人寬窄的狹道。
劍光所指,一條長線。
白衣站在蓮衣身後,握劍而立,劍尖微挑,兩人耳邊是震耳欲聾的海水摩擦聲音,砸落聲音,噴薄聲音。
直到最後,一切景物都變得模糊。
深海之中,有數之不清的游魚,攪動如龍捲,尖嘯著俯衝而來。
易瀟腳底的那塊草原,僅僅只留下足以兩人立足的三尺之地,其餘盡數崩碎,早就淹沒在汪洋肆意當中,此刻草葉撕裂飛起,所有生機不受控制地被“游魚”捲動,要離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