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遇到的所有人,通通殺掉。
無論是那些強大的,或是弱小的,有殺唸的,或是沒有殺唸的。
她像是一個冷血動物,火星掠過耳鬢,鮮血擦過面頰,都不能讓她有絲毫的猶豫,有絲毫決斷上的暫緩。
她想衝出火海。
可最終以失敗告終。
易瀟靜靜待在火海之中,感應著熱浪鋪面,自己身子裡的“那人”,哭喊聲音越來越大,已經哭啞了嗓子。
揹著自己的女人,呼吸始終均勻,只是聽起來有些虛弱。
不像是這場大火的原因。
她殺了許多的人,都不曾感到疲倦,此刻身邊已經空出了一片區域,那些本來想殺她的,都已經遠遠離開了她,寧願藏在火海里,也不願再面對她。
所以。。。。。。她一定是一個很強大的人。
易瀟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想,他就是很篤定的覺得,這樣強大的一個人,又怎麼會被一場火災殺死?
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在做夢。
易瀟感到捆縛著“自己”的布條被人卸了下來。
接著一陣天旋地轉。
他靜靜看著這個女人。
當所有的記憶都丟失之後,易瀟並不能認出,這個白衣女人,究竟是誰。
這具嬰兒身子裡的“主人”,依然躁動不已。
他沒有任何概念。
沒有親人的概念,母親的概念,這些來到世上才能學會的,他全都不知道,所以他只能以哭泣來表達自己的情緒。
易瀟只是靜靜看著這個女人。
他仔細注視著這張面龐。
這個女人生的很美,即便身在大火之中,看上一眼,便可以讓人忘卻危險。
如果有可能的話。
易瀟想一直與她對視。
那雙眸子裡的東西,平靜而又聖潔,帶著憐憫與仁慈,讓人挪不開目光。
可是這具身子裡的“主人”,躁動而不安的哭喊,扭動身子,在大火的煙氣之中痛苦難耐。
易瀟感受不到這份痛苦。
他從頭到尾,都只像是一位客人。
可他感應到了女人的目光。
女人像是在與“自己”對視。
是的。
易瀟感到視線逐漸變窄,上下合攏。
嬰兒哭喊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小。
越來越小。
耳邊的火焰聲音越來越大。
他努力想睜開眼,卻抵不過黑暗來襲。
這雙眼的主人,最後合上了眼。
易瀟看到一片黑暗。
他試著睜開眼。
比任何一次嘗試都要輕鬆。
他就這麼輕鬆的睜開了眼睛。
他平靜的注視著眼前的女子,記憶的斷續,在這一剎那拼湊了回來。
白衣女子將他摟在懷中,緩緩抬了抬。
易瀟努力伸出襁褓裡的手,看了看自己這雙稚嫩到了極點的手,艱難上移,最後觸碰到了白衣女子的面頰。
白衣女子抱著他,緩緩偏轉身子。
小殿下看到了許多熟悉的身影。
遠方火海之外,幾人帶騎,遠遠駐足,火海之內,死去的淒涼屍體,遍地嗤然作響的鮮血。
他看到了林意,站在火海之外,失魂落魄,被人拉出大火範圍。
他看了一圈。
最後目光迴轉,望向自己的孃親。
慕容低下頭,與他對視。
易瀟看到了白衣女子眸子裡倒映的金色。
她的眸子裡,襁褓裡的嬰兒,不哭也不鬧,平靜倒映在瞳孔的水波之中。
那嬰兒的眸子裡,大金之色,像是盛滿的酒杯,要溢位來。
易瀟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他沒有牙齒,舌頭也使不上勁,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迴歸了原點,遲鈍而無力。
他念出記憶裡的那兩個字。
“慕容。。。。。。”
白衣女子居然沒有絲毫的詫異,反倒輕聲笑了。
一笑傾城。
她溫柔摟著襁褓,嗯了一聲,緩緩傾下身子,在這個剛剛出生不久的嬰兒耳邊呢喃。
“鑰匙。。。。。。匣子。。。。。。”
易瀟的瞳孔收縮。
。。。。。。
。。。。。。
這是一場盛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