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奇攏著一身灰色麻袍,早已經意氣風發不再,站在巨大棋盤面前,拿袖子輕輕去擦拭這副棋盤沉積已久的灰塵。
所有的棋子,都落到了該落的位置。
從那把因果之劍被拔出的時候,因果就已經註定了。
因早就種下了。
果,是棋聖想要的那個結果。
魏奇鬢角發灰,一邊拿寬大袖袍擦拭棋盤,一邊喃喃自語,誰也不知道他在唸叨著什麼。
一局好大棋盤。
贏得好不光彩。
本該是一場山河萬里有目共睹的大勝吶。
棋子落的不乾淨,棋手心裡就蒙了塵。
棋盤,就生了灰。
魏奇閉上眼,回想著自己在南海待的這十六年。
他最偏愛的,不是道胎葉十三,也不是生來讀心相的陶無憂。
葉十三的性子太穩,即便行竊天之事,亦是步步為營,亦步亦趨,不敢冒險。
陶無憂的性子便是自作主張,憑藉讀心本領不斷試探他人,聰明不假,卻喜好自作聰明,成也聰明,敗也聰明。
說到底,這兩個人,都是天地寵兒,一個生來道胎,一個生有天相,都是旁人豔羨不來的天賦。
而他魏奇看重的人,偏愛的人,要將一切秘密傳授的人,又怎麼能是被這片天地所鍾愛的寵兒呢?
“鍾二。”
魏奇輕輕唸了一聲。
魏奇笑罵道:“這副棋盤這麼髒,你都不知道擦一下啊?”
魏奇沒有回頭,也知道身後的傀儡肯定捧著茶,依舊在洞府裡保持著蹲姿。
切斷了元力的供給,那個傀儡可以保持蹲姿,可那盞茶卻已經涼了。
人走,茶涼。
魏奇有些後悔了。
他更加賣力的親手去擦拭這副棋盤,恨不得將這些礙眼的灰塵,浮絮,全都擦掉,抹掉,再也不要看到。
他落下了一顆重要的棋子。
代價是永遠失去了一個能夠為他擦拭棋盤的人。
遙遠的因果,在南海串聯起來,這一份因果,在棋盤上蔓延縱橫,所有的棋子,早就擺好了自己的位置。
而那把因果之劍的拔出,讓所有的棋子,不再是孤獨的棋子。
齊梁,北魏,西關,棋宮。
來回輾轉,最終至大雪原。
有人生,有人死,有人彎弓如滿圓,有人負劍不回頭。
來來回回,前前後後,不過數十年數百年數千年,不過碑石上刻一字二字三字。
生是一字,死是一字。
風流是二字,快意是二字,悲苦也是二字。
三字是一問。
這一生到頭來,到底值不值?
值不值,各有所答。
此刻趴在棋盤旁的魏奇,鬢角灰髮盡顯頹態,痛失愛徒,顫聲喃喃道:“這一切。。。。。。不值吶。”
第一百九十九章 出碑(一更)
“這把因果你握不住,有些可惜了。”
劍宗明瞥了一眼身後的諸人,那一小撥人站在青石的幻境之中,距離自己身後的浮陸還有些許距離。
青石收回了仙碑的半縷地藏魂魄,此刻以魂力控制幻境,跟在劍宗明腳底的那塊土石之下,緩緩懸浮飄移,無形的絲線在紫府的大榕寺與劍宗明腳底大陸之中緊密銜接,沒有縫隙。
“因果註定,你握不住這個‘因果’。”他輕聲喃喃道:“所以外面的那個人,你殺不了。”
劍宗明眯起眸子,懶洋洋說道:“這一次之後,他還能活很久。”
小殿下不明白劍宗明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他想了想,認真說道:“我的確殺不了他。”
“但我還是想試一試。”
易瀟低下頭,看著自己平攤開來的手掌。
“早晚有一天我會親自去一趟銀城,正好他這一次來的並非本尊。”他咧嘴笑了笑,緩緩收攏手掌,攥拳。
“打的贏打不贏,總要打過才知道。”
劍宗明若有所思瞥了一眼身後升騰戰意的小殿下,輕聲說道:“他身旁有三尊傀儡,隨時可以晉入大宗師境界。”
易瀟頓時苦了臉:“這就有點過分了吧,差的忒多了。”
劍宗明平靜說道:“我待會出碑的的時候,要帶走‘獨孤’,順手幫你把那三個礙事的傢伙處理掉,剩下的那個,頂了天算是宗師境界的元氣修行者,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