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一步,對著西關影子遙遙高喝道:“我身後,有齊梁的百艘龍船,若是今日掀潮而來,想要挑起戰爭,莫說戰線聚集到西關,就算波延到整片北魏,你們也只能後撤百里,退到王城之內!”
他舉起大戟的那隻手無比穩定。
青筋鼓起,血管畢露。
大殿下盯緊龍船下方的桓圖窮。
“你若是不收劍,我叫你西關千里盡穿白。”
“哭死人奔遺喪的白。”
西關影子面色相當難看。
他知道這句話說的無比囂張,無比狂妄。
但他知道那個男人說的一點也不錯。
齊梁揮兵北上,對於北魏而言,就是一場災難。
何止是退避百里?
半個北魏都要拱手讓人。
只是桓圖窮此刻腦海裡閃過了許多畫面。
他沒來由想到這一年多來,自己被袁忠誠不斷調去執行任務,而回到縹緲坡後,軍帳裡不斷有陌生的面孔出現。。。。。。離奇的是,這些陌生的面孔,偏偏得到了袁忠誠的信賴。
王爺在世之時就將相當大的一部分決定權給了袁忠誠,桓圖窮自問自己沒有這種才能,所以向來也不干預內事。
只是此刻,一些本來不該浮於心頭的念頭,全都如春雨後萌芽一般生了出來。
整片中原都說齊梁北魏終有一戰。
但桓圖窮絕不希望這一戰就在如今這個時刻,如今這個地點,以這麼一種荒誕的形式,不明不白的爆發。
他絕不認為齊梁北魏的戰爭,該從今天開始。
換句話說,戰爭的導火線,絕不該就這麼不明不白被自己點起。
他面色陰晴不定,還在思考要不要收劍。
遠方傳來馬蹄奔騰聲音,踐踏在泥濘之上,自東邊絕騎而來。
一匹孤馬。
馬背上天藍色長袍的男人低伏身子,面色陰沉,赫然是風庭城風波之後北魏四王之中唯一倖存的天狼王。
寧風袖猛然拍馬,身下馬匹長嘯一聲,這個面容清俊的南關王爺飛身而起,元力破空,整個人剎那來至桓圖窮身邊。
站在船首的齊梁大殿下眯起眼,望著這個南關首屈一指的大藩王,對桓圖窮輕聲說了幾句話。
之後桓圖窮沉默了很久。
他緩緩攤開舉起握緊的那隻拳頭,接著壓掌,平靜說道:“西關男兒。。。。。。收劍。”
但鏘然收鞘聲音整齊無比。
這其實是極傷士氣的一件事情。
然而十六字營沒有一人猶豫。
沒有一個人質疑桓圖窮。
桓圖窮抬起頭,望向船頭那個同時收起大戟的男人。
他平淡問道:“你船上帶了幾人。”
大殿下面色平靜說道:“除卻船工,我未帶一兵一甲。”
西關影子的聲音不帶感情:“西關不歡迎你這樣的客人。”
大殿下笑了笑。
他盤膝坐在龍船船頭,背後一片大紅鼓盪,大戟立在身旁。
“我知道西關不歡迎我。”
“所以呢?”
大殿下緩緩將大戟橫在膝前。
“你大可以試著拔劍。”
天狼王寧風袖的一隻手緩緩按在了桓圖窮肩膀上。
西關影子唯有沉默。
大殿下輕聲吐出一口濁氣。
“不過你大可以放心。”
“我只是來接人的。”
雷光閃逝——
他居高臨下,望著桓圖窮,面無表情。
“我接我的弟弟回家——”
“你有什麼意見?”
第七十九章 折戟
大殿下與桓圖窮對視。
西關影子感受到肩膀上那個男人不輕不重的拿捏力度。
天狼王面色如常,拿只有他們二人能聽見的聲音輕聲說道:“我知道我身上這道來自洛陽的命令壓不住你,我也知道曹之軒的話其實在西關根本行不通。”
“但我已經把這個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都說給你聽了。”
寧風袖很誠懇說道:“所以我希望你能做出正確的選擇,站在西關的立場,站在北魏的立場。。。。。。不要讓這場戰爭在西關點燃。”
桓圖窮深吸一口氣。
他回想著寧風袖跟自己所說的所謂真相。
袁忠誠用的那一批精銳,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