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術修行者的體魄著實有些弱。
加上這柄刀捅得著實有些深。
如果陳萬卷現在還有些許力氣,當時就不會鬆開那柄劍。
可是他現在跌坐在泥濘的地上。
同樣的,如果蕭布衣還有些許力氣,他就不會任由那柄劍挑飛自己肩上的血肉。
他會撿起那把劍,給陳萬卷一個痛快。
兩個人,彼此都到了油盡燈枯的那一步。
吞衣峽上空,轟隆隆雷聲不絕。
映照兩個人彼此蒼白的面容。
。。。。。。
。。。。。。
陳萬卷捂住嘴唇,終於止住咳嗽。
這場大雨落在這兩個人身上,帶著全世界的重量。
冠軍侯獨子有些微惘。
他想了很多。
為什麼會到這一步呢?
或許自己當初選擇藉助外力的那一剎那,就註定了這樣的結局?
陳萬卷抬起頭來,望向那個布衣男人。
他輕聲說道:“你其實是一個很值得敬重的對手。”
這句話說完,他看見那個布衣男人對自己笑了笑。
很燦爛的笑。
很驕傲的笑。
是露齒而笑的那種笑。
陳萬卷有些絕望地看到那個男人的手指尾指動了動。
雷光連綿,陳萬卷同時看到了那個男人身後的山嶺上,有一個身材頎長的男人身影騎在馬上,沐浴大雨,身形在雷光閃耀之中若隱若現。
而眼前的布衣男人,極慢極慢蹲下身子,撿起了那把劍,然後一步一步,向著自己走了過來。
陳萬卷聲音沙啞說道:“不。。。。。。”
他看到那個布衣男人向自己走了過來。
可陳萬卷真的沒有力氣再站起來了。
就連撐著手肘後退,都難以做到。
他有些後悔。
他不知道現在說這些話還來不來得及。
陳萬卷聲音沙啞,嗓子裡夾雜帶著血絲,急切對那個布衣男人說道:“不要過來!”
那道身影果然頓了頓。
這其實是一句很容易讓人誤解的話。
換做任何一個人,都很可能會想到陳萬卷是在求情。
但是蕭布衣聽懂了。
所以他微微停頓了一秒。
下一剎那,一根箭鏃穿透大雨,擦著蕭布衣的面頰狠狠帶出一蓬鮮血!
如果蕭布衣再前進一步,這根箭鏃就會射穿自己的頭顱。
只可惜箭鏃並非只有一根。
陳萬卷愕然看著濺在自己面前的第二蓬鮮血。
那枚箭鏃從那個布衣男人的胸前穿透而出,緩緩形成一個凸點。
猩紅的凸點。
接著是劍落地的聲音。
那個布衣男人,就這麼跪在了地上。
布衣猩紅。
“不。。。。。。”
陳萬卷面色蒼白,望向那個男人。
他看見那個布衣男人雙目逐漸黯淡,跪在地上,試圖拿手肘撐住自己,依舊止不住跌落,再跌落。
不斷咳出鮮血,不斷撐住身子。
直到最後蜷曲身子,跪伏再不動彈。
虛空之中,不可得見的儒道氣運,從那襲布衣之中被不斷拉扯而出。
轉移到了陳萬卷的身上。
。。。。。。
。。。。。。
“走了。”
西妖有些意興闌珊,最後的結局果然不出所料。
蕭布衣贏了與陳萬卷的對決。
那又如何?
註定要死的人吶,是逃不出命運手掌心的。
顧勝城木然看著射出那一箭的方向,輕聲問道:“死了?”
西妖輕聲說道:“還沒,不過結局定下來了,除非是大羅神仙來了,否則誰能救得了他?”
“如果我沒有記錯,那個人應該叫燕白樓,是銀城派到西關來的一條好狗。”顧勝城喃喃說道:“西關壁壘總督,負責抵禦我們進攻的西關高層裡,就有他的身影。”
秋水有些惋惜說道:“可惜了。”
陳萬卷沒有殺死蕭布衣,反倒讓那個射箭的無恥鼠輩得了手。
顧勝城知道秋水的意思。
他平靜說道:“總要有人射出這一箭的,燕白樓不射,我也會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