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萬卷鬢角長髮沾染一絲青霜。
一劍貫穿蛟龍腹。
無一道儒術沾身。
那位銀城城主的太虛相,是世間極致偉岸的力量來源,如今分出送給陳萬卷的這一部分,在短暫的這一小段時間之內,足以避開蕭布衣的所有攻擊。
陳萬卷一剎那前進十丈。
屠龍術硬生生撕裂了蕭布衣的刀氣長龍。
蕭布衣咳血後退十丈。
於是十丈之內飄紅。
而陳萬卷的那一劍,無比平穩順延著空氣之中溢散的血絲,追上了二殿下的眉心。
二殿下的速度沒有陳萬卷快。
他也沒有更多的元力去使用第二次枯木逢春。
這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這意味著二殿下已經沒有任何辦法可以避開這一劍。
而好在,二殿下從來沒有想過要避開這麼一劍。
蕭布衣雙目一絲不眨盯住那道如流雲一般的身影。
他不知道陳萬卷為何能夠避開自己所有的儒術。
他只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似乎藉助了本來不屬於他的力量,要強行贏下這場宿命對決。
二殿下只能去猜,這樣的一股力量,並非是源源不斷的。
非但是有限的,也是有缺陷的。
這世上不存在完美的力量,不存在能夠避開一切攻擊的術法。
蕭布衣猛然停住身形。
那抹劍尖在眼前極速放大——
只是一瞬間,蕭布衣就知道自己沒有猜錯。
那道流雲一般的身形開始凝形!
這是陳萬卷絕殺的一招,也是他致命的一個缺陷。
二殿下猜得無比正確。
能夠避開所有的攻擊,能化為虛空,就意味著沒有辦法在第一時間遞出真正有殺傷力的那一劍。
他要凝聚身形。
從“虛無”化為“實體”。
於是陳萬卷一往無前遞出那一劍的那一剎那,這位冠軍侯獨子沒有發現,自己身下的土壤微微鬆動了那麼一下。
像是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
緊接著破土而出。
陳萬卷那一劍遞了出去,刺破了蕭布衣的面板。
鮮血飄散而出。
可是刺出那一劍的陳萬卷卻微微一怔。
兩個人同時僵住。
陳萬卷的表情有些茫然,有些不敢置信,他微微低下頭,看清了自己腹部被一柄缺了刀柄的刀身刺穿,幾乎要捅至心臟。
這一刀從地底穿出,捅穿了自己的身軀。
陳萬卷有些惘然伸出一隻手,摸出了一手鮮血。
他抬起頭來,望向那個布衣男人。
自己的那一劍,沒有刺穿他的眉心。
或許是因為那一刀用力太猛的緣故,陳萬卷有些踉蹌後退兩步。
視線一陣恍惚。
直到他無力去握劍,最終鬆開了劍。
這才發現,自己以為必殺的這一劍,只是刺破了這個布衣男人的肩膀,松劍的時候挑飛了些許血肉。
蕭布衣的那柄粗刀刀身由元力貫穿幻化成長龍。
元力出竅,自然比尋常的鐵質刀身要強的太多。
那柄刀的刀身被蕭布衣裹在元力裡,一直見不到真面容。
所以陳萬卷沒有想過,原來那柄刀。。。。。。一直就沒有刀身啊。
他真的沒有想到。
那個布衣男人,在開戰前,就把刀身埋在了吞衣峽地下。
這麼薄薄的一層鐵片。
聽起來有些荒唐,但確實是事實。
就是這麼一層薄薄的鐵片刀身,粗製劣造,如今改變了戰局的結局。
。。。。。。
。。。。。。
陳萬卷有些悲哀地想,這樣的一場襲殺,為什麼會變成現在的狀況?
太虛相,加上自己的劍術,還有儒術。
去殺一個身負重傷,早已經精疲力盡的男人。
無論怎麼看,這都將是一個沒有懸念的結局。
他猛然咳出一口鮮血,用力握緊自己腹部的狹長刀身,鮮血淋漓之中抽拉而出。
“啷噹”一聲,刀片斷成前後兩段,前段落在地上,濺出一地雨水血水,後段砸在前段上,閃耀蒼穹砸落的銀光。
陳萬卷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氣,眼前一片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