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術傳承被隱谷的那位老人分出兩半,分別贈送給了齊梁和北魏的兩個年輕天才的時候,就註定會有這麼一日。
當年七月七的淇江大紅月沒有分出勝負。
今日十二月末的吞衣峽,便會分出生死。
雷光,大雨,雪花,霧氣。
這其實是一種很神妙很美麗的場景。
儒術,道法,刀光,劍影。
在緩慢的時間裡,被光怪陸離的景象所遮掩。
蕭布衣抬手施法,面頰的髮絲被雷光下落隔著數十米就衝開飛起。
一剎那的時間變得很慢。
陳萬卷下落的速度很快,按照自己的估算,也許只需要十分之一秒,他就會來到自己面前。
那個時候,一切就已經結束了。
蕭布衣從被易瀟背起的那一刻,就在準備這場劫難。
所以他此刻心如琉璃,不染絲毫塵埃。
他從不覺得自己會輸,哪怕身負重傷。
因為就在不遠處的西渡口,有一個人在等著自己。
只是當他眯起眼的那一刻起,他發現自己錯了。
那道乘著雷光一同下落的身影,突兀地消失了。
沒有任何的原因,沒有任何的理由。
如同虛無一般消失。
接著又憑空出現。
於是陳萬卷的下落,便連十分之一秒都沒有用到。
接近於零。
二殿下猜不到會有這樣的一種手段。
世上不會有人猜到,太虛相甚至可以被主人分出部分,作為饋贈,送給他人,去共享“太虛”的力量。
陳萬卷與那位城主大人一同分享了這份力量。
他也承擔了與那位城主大人一樣的痛苦。
太虛的天缺,太虛的弊端,作為使用太虛的代價,陳萬卷全都接受了。
哪怕換來的,只是短暫的一次,只有這麼一次的使用“太虛”的機會。
於是就有了這麼一劍。
陳萬卷也只需要這麼一劍。
蕭布衣瞳孔之中映出了一抹閃耀雷光的劍色,那是一柄刺痛人眼眸的長劍。
這是集齊天時地利人和的一劍。
這是勢必要殺死二殿下的一劍。
也是確保陳萬卷能夠奪取完整儒術傳承的一劍。
這一劍毫無阻攔遞入蕭布衣的頭顱。
極為銳利的一聲——
從眉心遞入,捅穿整顆腦袋,或許是因為這柄劍太鋒銳的緣故,沒有鮮血飛濺而出,劍身捅出部分卻是一片猩紅。
接著一切聲音戛然而止。
已經落定身形的陳萬卷面色漠然,頭頂的那抹雷光甚至還沒有落下。
眼前的那個布衣男人的瞳孔已經逐漸暗淡下去。
一切看起來都已經塵埃落定。
只是下一剎那,冠軍侯獨子瞳孔猛然收縮。
他感覺到身後有一道陰冷氣息襲來,來不及轉身,面前那個明明被一劍捅穿頭顱的男人,面容幻化成為一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