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陳萬卷有“一氣化三清”的秘術,又恰巧在吞衣峽和大稷山脈親自見證了這一幕,他根本不會相信,這兩個人隔著如此遠的距離,面對同樣的一個問題,回答的那句話。
是同樣的一句話。
何為心死?
如今便是了。
陳萬卷心底不得不承認,在某些方面,他確實輸得徹徹底底,連擺上檯面的資格都沒有。
他深吸一口氣,翱翔於吞衣峽高空之中。
他向下望去。
目光穿過幽幽黑雲,穿過磅礴大雨,落在易瀟的背上。
那個無比虛弱的男人。
彼此之間互為劫難,互相分割了儒術的一半。
陳萬卷只需要找到易瀟最放鬆的一個時刻,用最雷霆最無情的手段,去殺死那個已經身負重傷的男人。
蕭布衣一死,儒道的氣運會自然而然迴歸到他的身上。
這樣一來,他就可以奪取遺落的所有儒術。
就可以親手了結此生最大的劫難。
大雨從陳萬卷頭頂傾蓋而下,穿過了這個施展一氣化三清之後如同虛無一般的男人,落在大地上濺出無數針滴。
濺在小殿下腳邊。
易瀟面色自若,自始至終沒有停下過步伐。
身後的蕭布衣話變得多了起來。
“其實我在齊梁養了一盆很漂亮的花,等回去了,帶你去看看那盆很漂亮的花。”
“我還有一個苗圃,裡面種滿了花菜。”
“是可以吃的那種花菜,很好吃的那種花菜。”
二殿下的聲音一直沒有間斷,有些喋喋不休的意味,更多的像是家裡在聊天,嘮著一切無關痛癢的小事情。
他說了很多。
一路上的興致都很高。
小殿下沒有打斷他,一路應聲,吞衣峽的路,到目前為止都走得很平安,很平穩。
要不了多久了。
很快就可以離開這個讓自己心生不祥之念的地方了。
蕭布衣頓了頓,笑著問道:“我們很快就可以闔家團聚了,對不對?”
小殿下聞言之後認真點了點頭。
二殿下眉眼裡都是笑意,輕聲嘆道:“淇江的那邊啊,就是齊梁了。”
小殿下用力將蕭布衣往肩上提了提。
他認真說道:“是啊,過了淇江,我們就回家了。”
蕭布衣笑得很開心。
他突然問道:“這個地方。。。。。。是不是叫吞衣峽?”
小殿下怔住。
二殿下低垂眉眼,想著傳給自己儒術的那個老人,曾經對自己說的那句話。
此生最大劫,應劫吞衣峽。
蕭布衣知道自己的劫是誰。
易瀟深吸一口氣,對身後人說道:“安心,不會有事的。”
小殿下自始至終沒有放鬆過一丁點精神。
株蓮相和龍蛇相都被小殿下開啟。
這段路,易瀟走得很慢。
株蓮相和龍蛇相到目前為止都沒有發現一絲異常。
而這段路已經快要走完了。
蕭布衣笑著拍了拍易瀟的肩膀。
他拿同樣安慰般的語氣說道:“安心,不會有事的。”
二殿下抬起頭,望著磅礴大雨砸下的蒼穹。
那裡有無數流雲隨風而動,似乎藏著一雙極深極隱晦的眸子。
蕭布衣木然望向天空。
直視著無數的大雨。
他皺起眉毛。
接著搖了搖頭,低下頭來笑了笑。
蕭布衣在笑易瀟。
他笑易瀟不知道,劫是隻能一個人渡的。
蕭布衣也在笑陳萬卷。
他拿只有自己能夠聽聞的聲音喃喃說道:“你是我的劫。”
“知不知,我也是你的劫?”
第七十八章 接人回家
陳萬卷在等一個時機。
一時間腦海裡念頭駁雜。
他神情漠然回想著那位城主大人對自己說的話。
“這種能力,只能在出其不意的那一刻使用。”
“你只有一次機會。”
只有一次機會,所以不能有絲毫的失誤。
陳萬卷深吸一口氣,身軀緩緩下沉,逐漸接近下方毫無知覺的那兩個人。
衣袖被大風吹得鼓盪,無數流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