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大功德,亦是難以迴天。但若是渡劫成功,便成就天下獨尊儒術,橫推諸敵。
陳萬卷向來是一個自信到乃至有些自負的人,他謙遜的外表之下,是一顆極為強大的心臟。他從來不會認為自己會輸,即便行走北魏,見識過了西夏那幾位疑似的妖孽的人物,以及東關山那幾位原始妖孽,他也不認為自己比那些人差在哪裡。
修儒大成,意氣風發。
那幾位宗師不出手的情況下,他不認為有人能讓自己遭劫。
至少陳萬卷原先不認為這位蕭布衣有這種能力。
但一席話後,他開始驚疑不定打量著不遠處小舟上面色平靜的布衣男人。
蕭布衣微笑道:“我十六年前與父皇一同來過淇江一趟。”
陳萬卷蹙起眉頭。
“淇江裡有一頭龍王。”蕭布衣輕輕道:“雖然它不久前已經被炸穿了,剖腹刮肚,氣運散盡,唯獨殘軀。但不巧的是,這具龍骨正好可以為我所用。”
“你有屠龍之術,我有御龍之策。”蕭布衣微笑道:“要不要試一試今日在這淇江之上,是你的屠龍之術強,能宰殺了那頭老龍王,還是我御龍邀月,先送你歸西。”
陳萬卷開始猶豫。
他不敢再向前。
背後的萬丈水廈已經有了不穩的傾向。
駕馭異相的奇門之術需要消耗極大的心力,切忌分神。
陳萬卷突然醒轉過來,死死咬了自己一口舌尖,將自己牽拉回物我兩忘的狀態,接著他停住前進的念頭。
蕭布衣默默看著距離自己最多三十丈的儒生開始停住腳步。
陳萬卷收回即將踏出的那隻腳,眯起眼。
他退後了一步。
接著是第二步。
接連退了十步。
萬丈水廈一步一退散。
最後江水再度恢復波瀾不起的狀態。
蕭布衣笑了笑,道:“看來你很怕死。”
陳萬卷平靜道:“你如果不怕死的話,就不會說這麼多話。”
小舟上的布衣男人也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陳萬卷沉聲道:“我不知道你今日準備了什麼手段。但的確,我時刻記著師尊的教誨,不敢放縱絲毫。你要北上,要折辱北魏,的確我都不在意。因為我知道你遠遠對陛下構不成威脅,拼死也無法給洛陽方面造成太大威脅。至於洛陽士子宴的頭榜頭名,就如同蘭陵城的殿試狀元,都只是所謂的虛名罷了,你和我都不會在意這些。”
接著他有些戲謔的笑了,道:“只不過洛陽士子宴的頭榜頭名,的確不如蘭陵城殿試狀元來的要生猛。”
蕭布衣面無表情看著這位已然萌生退意的冠軍侯後人。
陳萬卷盯住小舟上的布衣男人,仔細觀察他的每一分每一毫面部表情。
最後他輕鬆笑道:“就此別過。”
然後他面對蕭布衣,開始退後。
一步。兩步。
第三步。
蕭布衣突然開口道:“你就想這麼一走了之?”
陳萬卷的面色似乎真正輕鬆下來,如同得到了真正想要的答案。
於是萬丈水廈剎那掀起,被儒生一手抬起再落下。
剎那澎湃碾壓而下。
屠龍之術。
蕭布衣面無表情,雙手結印施法。
轟然巨響。
淇江掀起狂躁無比的氣浪。
兩道隱約看不清的身影被剎那淹沒在水浪之中。
許久之後。
青鸞鳥心驚膽戰落在恢復平靜的淇江江面。
沾染了些許斑駁血跡的儒生面色蒼白,翻身上青鸞。
他看著那個衣衫未曾紊亂的布衣男人,神情複雜,寒聲道:“蕭家真龍,陳某見識了。”
巨浪之中依舊保全小舟的蕭布衣平靜點了點頭。
他看著青鸞鳥飛掠而上,南起而下,迅速消失在夜空之中。
接著蕭布衣猛然咳出一大口鮮血。
他面色蒼白跌坐在小舟上,吃力催動元力,向著淇江對岸而去。
十六年前的那位老道士,何嘗不是對自己說十六年後有一場自己的劫數。
幼龍也罷,雛鳳也罷。遇到修行屠龍之術的奇人,便是真正的劫數。若是那位陳萬卷糾纏不休,殞命的一定會是自己。
蕭布衣默默回想著今夜淇江上的意外相遇。
若是自己有一個環節出了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