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佑立即捧著短劍,遞到陶羽面前。
然而,陶羽卻搖搖頭,道:“為了公平,我也赤手和他一較勝負。”
陶天林神色—動,臉上淡金之色,漸漸加濃,一雙精芒激射的眼睛,注視著陶羽一瞬不瞬,許久才緩緩說道:“你不會後悔?”
陶羽道:“生死賭賽,焉有後悔的道理?”
陶天林點了點頭,道:“看你不出,倒有一副愍不畏死的臭骨頭。”
接著,臉色一沉,回頭向身後招了招手,立刻有一名侍婢,高舉著一柄滿嵌珠寶的長劍,跪在面前。
陶天林輕輕拈住劍柄,一聲龍吟,毫光頓現,已將長劍撤出鞘來。
峰頂群雄見突然亮出劍來,都不知他居心何在?大夥兒神情緊張地注視著場中祖孫二人,卻見陶天林屈指輕彈劍身,冷笑說道:“你我今日以武為會,不分生死,勢難罷休,所以,老夫的意思,還是彼此以劍論事,倒顯得比徒手空拳,要爽快得多。”
群雄盡皆愕然,皆因陶天林武技通玄,拳掌劍招,可說無一不通,但他特意亮劍求戰,分明是不分生死,不肯住手的意思。他跟陶羽情屬祖孫,竟然非以命為賭不可,今日難免要發生—場慘烈的血戰。
陶羽初時不願用劍,心裡其實暗存成全之心,見外公竟然如此相逼,不覺默然沉思,一時拿不定主意。
秦佑又擎出短劍,遞到陶羽面前,低聲叫道:“大哥!”
陶羽痛苦地搖搖頭,喃喃道:“不!我不能殺他,你不要給我,不要給我……”
秦佑聽得心頭一酸,含淚道:“大哥,為了武林正義,為了千千萬萬被欺壓的武林同道,你……你再看看身邊那座孤墳,伯父飲恨了十五年,難道你都忘了麼……”
陶羽突然厲聲叫道:“不要再說下去了——”
他眼中熱淚滾滾,望望秦佑,見秦佑堅毅不動地舉著短劍,目中也閃露著淚光。
這時候的空氣,好像盡被一種愴涼悲哀的氣氛,凝結成一塊,數百隻焦急關注的目光,炯炯投注在陶羽身上,八大門派。掌門人更因切身禍福攸關,不期然暗暗激動得有些顫抖。
他們的生存或覆亡,幾乎全系在陶羽是不是願意從秦佑手中接受那柄短劍,因為取劍與否,也正表明他有沒有和陶大林決一死戰的意志。
陶羽悽迷地掃過那百餘位武林豪雄,但覺他們目光之中,佈滿著懇切的光輝。
他不禁黯然長嘆一聲,用發抖的右手,從秦佑那裡接過了短劍……
群雄不約而同發出一陣歡呼、秦佑疾退幾步,站在靈空大師身側,暗地拭去手心上溢位的冷汗。
飛雲神君陶天林眼中兇光激射,提劍舉步而出,鬼師董武連忙撤去軟椅,飛雲山莊門下,全退到三丈以外。
陶家祖孫二人,各提利劍,對面而立,整個觀日峰上,鴉雀無聲。
陶天林緩緩舉劍平胸,雙目注視著陶羽,嘴角暗含一絲獰笑,冷冷問道:“你準備好了嗎?…
陶羽沒有回答,僅只點了點頭……
驀然問,陶天林一提右臂,寒光乍閃,長劍挾著一聲銳嘯,閃電般出手,低喝一聲:
“畜生,接招!”
他的功力何等深厚,此時遽爾發動,劍招快得難以形容,破空這聲才起,長劍己到了陶羽面門。
陶羽突然發出一聲大喝,揮劍而迎,雙劍相交,銀星四濺,兩人一合即分,陶天林偉然峙立不動,陶羽卻踉蹌向後連退三步。
群雄一聲驚呼,心念尚未轉過來,忽見陶大林怒劍疾翻,身形一閃而上。唰唰兩聲,—
連又劈出兩劍。
這兩劍一氣呵成,每一劍出手,莫不挾石破天驚之力,陶羽一面揮劍格架,腳下竟連連倒退,直退到一丈以外,方才拿樁站穩。
群雄看得個個心驚肉跳,只見陶羽身形才住,臉上突然湧現一片痛苦神情,短劍的劍尖,也無力地低垂下來……
秦佑的一顆心,險些要從口腔裡跳出來,緊握著拳頭,高叫道:“大哥,振作些…”
陶羽含淚而望,臉上肌肉不住地抽搐,幾次舉起短劍。終於又無力地低垂下去。
靈空大師看在眼裡,腦海中猛然出現十五年前羅偉慘死時的情形,忍不住機伶伶打個寒戰,喃喃低喧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這時,陶天林突然仰天發出一聲長笑,微微一晃肩頭,人如鬼魅,三次掠身,又追到陶羽近前,毫未猶疑,手起劍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