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潔尊貴,豈肯下嫁你這種人面獸心的畜生。|”
忽然,又揚聲哈哈大笑,說道:“……宮天寧,你雖然害死我,可是你永遠也得不到她,我不要你的解藥,我要死,哈哈哈!我要死!我要死……”
他笑了一陣,己有些聲嘶力竭,笑聲漸漸低沉,一變而為傷心的飲位,吃語之聲,也顯得喃喃不清。
“……爹,原諒你的孩子,我太沒有用了,娘啊!從今以後,你不會再見到不孝的兒子,也再不用擔心兒子做出逆天之事了。讓外公永遠稱霸武林吧!可憐的娘啊!你失去了丈夫,如今又失去了兒子……”
語聲漸微,過了片刻,終於分辨不出是呻吟?是自語?或是啜泣?
那人聽到這裡,早已淚水滂沱,幽幽仰起臉來,舉目望天,恨恨地道:“宮天寧,你這卑劣的東西!”
她俯下身子,將奄奄一息的陶羽抱了起來,剛行不到數丈,忽聽曠野間傳來一聲急迫的呼聲:”陶公子,陶公子,你在那裡……”
她霍地頓足旋身,肩頭一晃,快如乳燕掠波般閃至一棵高大的榕樹背後,傾耳靜聽,那呼聲斷斷續續,由遠而近,剎時已到近處。
不多久,一條迅快無比的人影,飛縱而來。
她偷眼望去,已看出那人混身綠衣,臉色蒼白,竟是“桃花公主”凌茜。
凌茜身法捷如電奔,一雙明澈光亮的大眼睛,充滿驚慌和焦急,一面大聲呼喚,一面不住地左右掃視,但人卻片刻未停,不過霎眼之久,便從近處飛掠而過,消失在亂山之中。
她抱著陶羽,並沒有出聲,等到凌茜去遠,仰頭上望。見這棵大榕樹高約五丈,濃蔭如蓋,樹身也足有三人合抱粗大。
心中忽然一動,忖道:“這兒倒是個最安全的地方——”
她放下陶羽,反手抽出身後長劍,默運真力,在樹身上切下一塊三尺寬闊的樹皮,抬頭一望,不覺暗喜。
原來她聽說榕樹大都中空,故爾一試,不想果能如願。這棵樹,少說已有千年以上壽齡,樹心空處,不但隱蔽安全,蔭涼如水,而且潔淨異常,足夠一個人藏身在內。
她用劍先在樹上刺了幾個小孔,備作通氣之用,然後小心翼翼把陶羽放進樹洞中,依舊用樹皮封好洞口,掃目一看,竟一絲痕跡也看不出來。
一切弄妥了,又在樹上留了記號,這才舉步向山下奔去。
山風中散播著凌茜的呼聲,群山回應,蕩人心絃。
她行不片刻,驀見一人循聲疾掠而上,兩人一上一下,迎面撞個正著,四月相觸,彼此都不覺猛可—驚。
那人儒衫飄逸,面目陰沉,無巧不巧,竟是宮天寧。
她心中遽然一動,暗忖:天意叫陶公子命不該絕,我正愁無處尋他,想不到解藥卻送上門來。
於是假作羞怯,低垂粉頸,欲從他身邊掠過……
宮天寧手臂一伸,攔住去路,陰沉沉笑道:“姑娘還認得在下嗎?”
她裝作一驚,緩緩抬起頭來,對他打量了一眼,失聲道:“你……你不是全真教的宮大俠嗎?”
宮天寧嘿嘿笑道:“姑娘真好眼力,一面之緣,竟能銘刻心腑,足見今日之遇,並非偶然。”
她心裡暗罵,表面卻故作不解,道:“宮大俠何時換了衣著,險些使人認不出來?”
宮天寧得意地笑道:“記得上次途中相逢,那時姑娘和好些人一路,在下雖然心儀,卻未便動問芳名,難得今日又得親近,不知姑娘可願交在下這個朋友否?”
她嫣然一笑,道:“宮大俠太客氣了,我姓竺,名叫君儀。”
宮天寧劍眉一揚,讚道:“好個端莊的名字,竺姑娘怎會獨行荒山?意欲何往?”
竺君儀長嘆一聲,道:“唉!你不知道,我被飛雲山莊的人打傷,滾落在山谷裡,險些連性命也丟了。”
“飛雲山莊麼?姑娘跟他們有仇?”
“是啊!我爹爹便是死在他們手中的……”
“原來如此,姑娘不須傷感,宮某不才,願助姑娘報此殺父深仇。”
“謝謝你,宮大俠現在要到那裡去?”
“啊……在下只不過在山中閒逛,姑娘若無急事,何不同行?”
“宮大俠儒文風雅,一個人在山中邀遊,想必是吟風嘯月,詠梅賞松,我是個俗人,只怕反而擾了宮大俠的雅興。”
宮天寧這時耳中已聽不見凌茜的呼喚聲,不覺放聲哈哈大笑道:“姑娘若是俗人,我宮天寧也願作個俗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