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已經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腦海,她試探著,動了動,沒夠到,又被人硬生生拖下去。重新蓄力就需要更大的勇氣,下墜的機會同樣翻倍,細微到不起眼的一草一木,都能輕而易舉摧毀她的力量。
衣襟被39.4℃的眼淚淹沒。
盛桃本就虛無的力氣揮灑乾淨,然而哭泣是一件極耗體力的苦差事,尤其是突然爆發的痛哭,喉嚨抽噎著,身體顫抖著。
“……溫醫生,他、他不要我了……”
他心臟倏地一顫,好像被緊緊捏住的不是衣角。
“...他不等我了...他有別的、別的女孩子陪...她們都比我好的...我是、是精神病...”
“……再也沒有人會像他一樣愛我了...沒有人願意要我了...”
他扯動乾澀的唇,“你不是精神病。你只是情緒失控了而已。只是普通發燒...”,寬厚的大掌摸了摸盛桃的額頭,哄騙著說:“吃藥不管事,我們就去醫院,把傷口再縫合一遍。”
她還在喃喃自語:“都怪我把他弄丟了...”
成橙強忍著眼淚幫她換好衣服。
溫醫生收回眺望的目光,從陽臺走回到客廳,把她打橫抱起,像抱住一團沒有骨頭的爛泥,圍巾包的鬆鬆散散。
他說:“這次癒合之後就一定會好的。”
*
紀灼把車裡弄的像仙境,香菸一根接一根的點亮、燃燒、熄滅,陰沉的煙霧怪獸一樣的觸手伸到車廂每個角落。
他眼神始終盯緊樓區大門,像伺機而待的野獸,手上的動作重複而單一,他在極力掩飾內心的恐慌。
嬌小的女人小鳥依人的依偎在高大的男人懷裡,紀灼幾乎倏地就要衝出車門,盛桃怎麼能被他抱著?
不能。
不該這樣的。
美目嬌盼,溫婉可人,都應該是屬於他的。
盛桃。
但他以什麼身份搶回來呢?前男友?
他恍惚想起秋嵐沒好氣的責罵。
“到嘴的兒媳婦都能被你弄丟...桃桃這麼好你都不死纏爛打的把握住...”
“追女孩子還要什麼臉...”
“這下好,你爹十年前跑了個兒子,他該嘲笑我如今跑了個女兒...”
他清楚看見盛桃的眼淚。
“啪嗒”落到地面,隔著車窗都能聽到,重重敲打在心臟。
紀灼坐不住了。
車門甚至都要被極重的力道摔掉,紀灼把他們逼停在車頭,銳利的視線掃過面前男人發紅的眼圈。
“行,我開車。”男人溫和的嗓音說。
紀灼懷裡被塞進一團,順手快速接住。倉促間抬眸卻看到男人掏出車鑰匙迅速坐進了駕駛座。
濃厚的煙味兒簡直像剛從菸灰缸裡泡完澡的人,盛桃卻從裡面嗅到了一絲清冽如竹的氣味,像松石間沉寂的一湖水。
刻在骨子裡的氣味。
盛桃心臟有了落腳處,毫無預兆的沉穩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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