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的話,他們兩個都得死,不只他們兩個,還有他肚裡的孩子,逃出去,逃出去的話他們就能獲救。
可以的,楚宥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
身後的追喊聲很近,彷彿就在耳邊,楚宥沿著一條小路一直跑,哪怕腳底不時踩滑,跌到後劃傷手臂膝蓋,他也只是馬上爬起來,一秒鐘也沒有多停留,繼續狂奔。
直到,他跑到了一條死路上,面前是看不見底的深淵,天空月沉星稀,初冬寒風從暗黑的林間四面八方吹過來,外套被搶走,楚宥連連打著冷顫,牙齒在咯咯作響。
怎麼辦,怎麼辦,楚宥急得額頭直冒冷汗。
手機也沒在身上,報警或者聯絡其他人都不可能。返回去會被逮住,後果他不敢設想。
那小子在上面,快。
讓我逮到給扒了他一層皮,臭小子,敢逃跑。
……
三個人暴怒地追過去,慘白的月光下,可以清晰的看到他們每個人手上都拿著一把兇器。
哎,老大,那小子人呢?剛剛明明看到是在這裡。一個小平頭伸長脖子,四周打量,沒有任何人影,連耗子都沒有一隻。
不會是跳下去了吧,黃毛男右手邊的一同夥說道。
最好是,黃毛男惡狠狠道,你們,到那邊去看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敢耍老子,活膩了。
兩名同夥立即朝左邊下坡處走,黃毛男站在原地,向懸崖底下俯瞰,看了好一會,沒發現什麼異常,於是他轉身,也往左邊快速走去。
楚宥趴在懸崖底下,頭頂上五十厘米就是崖頂,他連呼吸都幾近停止,等到黃毛男終於離開,他才慢慢把頭抬起來,身體跟著後移,左手抓著一根佈滿荊棘的藤蔓,整個手掌都被鮮血染得猩紅,他聞到刺鼻的腥味,本來就不斷抽蓄的腹部,又是一陣翻湧。
他所在的地方是一個人工開鑿出來的懸崖小道,可供落腳的地方十分狹窄,連半隻腳掌都裝不下,這是唯一的路,哪怕他看見這崖壁上全是荊棘,也只能走這裡。楚宥開始繼續往下爬,途中儘量避開荊棘多的蔓藤,不過等到他終於落到懸崖底時,兩隻手都失去了知覺。
胳膊無力地垂在身側,楚宥三步中停頓兩步,一直朝著北面緩行。
刀疤男手裡握著刀,左手提著周深衣領,右手一下一下的往周深腹部刺,鮮血在周深腳底彙整合水窪,他兩隻眼睛鼓脹,完全失去了焦距,很顯然已經死去有一會了。
我說兄弟,別捅了,人都快死硬了,你好歹停一停,別讓人死的太難看。
泥土屋門中央立了一個清瘦的男人,他下額尖瘦,眉眼妖冶,一雙丹鳳眼,轉動間流光飛舞,一頭及肩的短髮,在右耳側被全部弄到耳後,露出了一排血紅色的耳釘,他薄唇似血,輕輕開口對屋裡的刀疤男建議道。
你他媽算老幾,刀疤男帶著被人打擾到的憤怒,惡聲吼道。
我嗎,算老二吧,啊啊啊,其實我也想當老大的,可是三爺他身體倍兒棒,估計我先死,他都不會死。男人雙手插著休閒褲口袋,笑地邪氣天真。
三、三爺?刀疤男手裡的動作乍停,他脖子像鐘錶指標一樣咔咔地轉動,直到雙眼都對上年輕男人。
是啊,韓三爺,怎麼老兄你在道上混的,竟然會不知道他,嘖嘖,真是孤陋寡聞啊。
不,我認識三爺,認識。刀疤男話音一落,整個人就癱坐到了地上,不多時,他褲襠間被水浸溼了……
肖辰放下電話,剛才徐凌打電話來,說人已經找到了,馬上就下來。
他轉頭看向殷羽鐸,對方此刻視線正直直地望著山上,他跟在殷羽鐸身邊有八年之久,他以為自己很熟悉這個人,他強大無所畏懼,一旦做出的決定從來不會有二改。
可現在肖辰覺得自己快要看不透他了,他明明之前剛把借貸公司給轉手他人,想要洗白從事娛樂行業,半個月時間不到,他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青年,就違背了自己多年以來的準則。別說洗白,這次過後,恐怕黃浦江的水都洗不淨他們這群人了。
因為愛情?肖辰不相信那東西,他也覺得一直生活在暗夜裡的殷羽鐸也不該相信那東西,但為什麼,他就能愛上一個人。
老闆,你這樣做,是將自己把柄親手送到韓三爺那裡,以後,恐怕想撇清關係,都不可能了,肖辰低聲道,他知道自己這樣說很越矩,但他真的想不明白。
安靜的夜間,除了夜風就是樹葉婆娑的聲音,倏地,汽車急速擦過地面的聲音將一切平靜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