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嚥了口口水,艱難地說出心底的猜想,你們談崩了,他連呼吸都快要頓住,而這句話將他所剩無幾的力氣幾乎全部耗盡。
周深猛烈搖頭,後又忽然點頭,又搖頭。他發不出聲音來,臉上的神色已經告訴了楚宥事實真相,連騙他自己都沒有可能。
我知道了。楚宥笑地無力,他倒回後面,兩隻手繼續在發現的帶著鋒利邊緣的石磚上摩擦。
先想想怎麼逃出去吧,其他的事,我們之後再說。楚宥連看也不願意再看周深一眼,周深膝行過去,想讓楚宥先幫他嘴上的封條去了,然後他用嘴給楚宥咬開繩子,楚宥在他靠近的時候,身體往旁邊撤,他在躲避周深。
這個動作深深地打擊到了周深,他一屁股坐地上,頭垂到胸口,兩邊肩膀一聳一聳的,無聲流起了淚來。
一瞬間瘋狂的念頭,往往會造就出無法承擔的悲哀後果,周深不例外,楚宥同樣也不列外。要不是還心存期盼,還想留住這個為數不多的好友,他怎麼會落入陷阱,怎麼會被綁架。
兩個人的心,隔著兩層皮肉。
那困住他們的尼龍繩很結實,楚宥磨了大半晚上,手腕都磨出血了,才總算磨斷。將繩子掙開,楚宥活動手腕,他站起來,環顧四周。
在之前的觀察裡,他看到左邊有個通風口,用幾根木棍支撐,看著房子也是有些年生,說不定那木棍也不結實了,楚宥拖著疲軟的身體,一步步挪過去。
通風口近兩米高,楚宥踮起腳尖才勉強摸到木棍,但說要用力去掰開,則還差點距離,楚宥回頭找可以墊腳的東西。他轉回去拿磨破繩子的半塊轉頭,放在地上,腳踩上去,抓著當中一根木棍,咬牙用力扳。
很幸運,這木棍真的不太緊,已經有了鬆動的跡象。
楚宥扳了一會,停下了歇氣。周深也從地上起來,立在他旁邊,眼神哀求。
楚宥先給周深扯了嘴巴上封條,示意周深轉身,然後兩隻手一起,給周深解開了繩索。
我來,周深自告奮勇。他體力比楚宥多得多,用了不到十分鐘,就把七根木棍都拆卸開。
擺在兩人面前一個重要問題,誰先爬出去。一個人爬,肯定不行,牆壁周圍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兩個人都過去,第一個落地時必然會有動靜,也許會引起綁匪的注意。
要麼跑一個人,要麼兩個人都被重新逮回來。
所以,誰先走,走之後去搬救命,來救下一個人。
楚宥嘴咬得很緊,他在努力抵抗來自身體各處的痛疼,多說一個字,好像都會讓他徹底倒下。
決定是周深做出的,他讓楚宥先逃,畢竟我和他們認識,他們應該不會下太大狠手,你走,我等你回來救我。呵,其實不回來也行,你今天受的所有傷,都是因為我,你恨我才是正常的。我有個請求,如果我出了什麼意外,你幫我照顧下我父母,他們都買了養老金,也不缺錢,你逢年過節幫我去看看他們就行。別告訴他們我這個不孝子做的對不起你的事,我不想他們傷心。謝謝你了,楚宥。還有對不起。
楚宥清亮的眼睛盯著周深,對這個決定沒同意,也沒有反對。
走啊,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周深抓著楚宥肩膀猛搖,楚宥拿手擋開他。
好,楚宥嗓子喑啞。
周深兩手握緊,託著楚宥一隻腳,將他往上面送,楚宥腦袋先穿過泥窗,土房的後面緊挨一片竹林,地上鋪滿了乾枯的竹葉,這讓楚宥落地的聲響變得很低,沒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楚宥踩在枯葉上,沒有立即逃走,他左看右看,找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長方體型的石塊,推滾著往視窗上面放,他對裡面的周深說,石塊弄進去,踩著它爬上來,我在這邊接你。
周深小心翼翼搬動石塊,他精神高度緊張,手腳都在發抖,他不像楚宥經歷過一次死亡,一般的脅迫,已經很難讓他恐懼到極點,周深兩手抱著石塊,準備往地上放。
忽然,他手抽筋,跟著一抖,石塊砸在地上,發出巨大的響動。
楚宥,跑啊,快跑。伴隨著激烈的踹門聲音,周深扯著嗓子大喊,四個綁匪一起出現在門口,他們一看到屋子裡只剩周深一個人,黃毛馬上帶了兩個繞向屋子後面,去攔截楚宥,刀疤男堵在門口,周深快速把腳邊的半塊磚頭拾起來。
然而在看到刀疤男手裡拿的泛著冷光的利刃時,周深手裡的磚頭脫手而出。
楚宥在密林間搖搖晃晃狂奔,他偶爾聽見身後,被風聲裹挾而來的淒厲慘叫,他不敢停,只能一個勁兒的往前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