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是那樣的舒坦和平靜。
小分隊裝備上司令部剛發來的新皮鞋、新雪具,靜靜地肅立在高波等同志的墓前,向他們的英靈告別。在寂靜的默悼中,又聽到白茹的啜泣聲。
三分鐘過了,他們披著瑞雪,踏上新的征途。好像每個人都覺得,高波等同志依舊走在他們的行列中。
戰士們走得是那樣的肅靜,生怕驚醒了他們酣睡的朋友——夾皮溝的人們,夾皮溝的每一所房屋和每一件東西。
小分隊的行列比過去增長了一點,馬保軍的半個班和一挺機槍正式編入小分隊。這半個班的戰士都合乎小分隊戰士應具備的條件,並且二道河戰鬥失利後,一直和小分隊同時苦練了滑雪,目前他們已熟練地掌握了滑行技術。王團長又給劍波帶來了久經訓練而且來東北後學會滑雪的警衛員陳振儀。他的相貌很像劍波,有人說他是劍波的弟弟。王團長又派來一個善於滑行的衛生員劉清泉幫助白茹,好讓白茹多幫劍波寫點東西和照顧他的生活。本來王團長準備把白茹調回去,因為他從白茹託小董帶給他愛人的信中得知,又聽小董含糊地講她愛上了劍波,因此王團長就更加關懷白茹。尤其覺得年輕輕的一個女孩子,怕抵抗不了的酷寒環境,生怕她中下什麼病。
可是白茹怎麼也不回去,這個勇敢的少女,現在無論什麼力量也奪不走她對小分隊的感情,什麼力量也吸引不去她在小分隊的幸福,在白茹的心眼裡,小分隊和它的事業是她最幸福的小天下。尤其對她那心愛的少劍波,好像此刻她一步也不能離開他。
小分隊又增加了繳獲來的三匹山林馬,馱載著司令部發給他們輕便的帳篷和鋁鍋,因此又增加了兩個有多年飼養經驗的騎兵。只是他倆不會滑雪,好在他們善於飛馬,也倒無礙小分隊的神速。
小分隊戰士們在行進中,每個人都預料著新徵途上未來的一切,藉以來增加他們的信心,和正確認識這更偉大的任務的艱鉅性。自己要貢獻出多大的力氣來完成它。
戰士們對劍波所分析的,反反覆覆地咀嚼著,像吸食美味一樣地品著滋味。
現在已是公曆的二月中旬了,雪朋友很快將要告別,這位貴賓是人力無法挽留的。沒有雪朋友的幫助,我們會連匪徒的蹤影也找不到,更不能行走如飛。這就決定了小分隊要在短促有限的時間內完成乾淨徹底消滅匪徒的任務。這個任務在他們自己的黨性上,是不允許絲毫打折扣的。
這次的這條秘密路,最低的行程有七百里,才能到綏芬大甸子。從妖道的所有檔案中證實了濱綏圖佳黨務專員特務頭子侯殿坤,匪司令謝文東,匪一旅旅長馬希山和二旅旅長李德林的老巢是在那一帶。至於究竟在什麼地方,那還要一番十分艱苦的偵察工作。
這條路全是少有人跡的原始處女林,只有透過這裡,才會最大限度地出敵不意。路上將不知要碰到多少自然氣候和地理環境所給予小分隊的困難。
至於敵人,在我們消滅了許大馬棒、座山雕、九彪、宋寶森之後,匪徒對天險的依賴已大大地喪失了信心。可是這些堅決反革命的匪骨頭,又不會因為這一嚇而死亡,勢必拚命掙扎。這就決定了敵人極大的可能在和我們周旋。
要是這樣,小分隊的兵力就顯得太單薄了!
戰士們對這些情況的細嚼和玩味,都是在錘鍊著他們更剛毅更堅韌的意志,也在增進著他們的智慧。
小分隊夜離夾皮溝,瑞雪蓋沒了他們的蹤跡。第二天清晨,雪止雲散,小分隊行進在日明地新的世界裡。現在除了他們自己之外,天下人誰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哪裡。
他們白天滑雪飛行,夜晚安營紮寨。乘馬的兩人,老是落在後頭一段。直至一點鐘後才能趕上。四十幾個人分宿在四個帳篷裡,獵獸當菜餚,採蘑菇調味料,融雪當水,吃自己背上揹著的糧米。
五天的行軍,十分安泰平順。
第六天,在一片稀薄的曾被荒火燒過的殘林處紮下帳篷。
帳篷剛紮好,戰士們正在吊鍋造飯,突然山後一陣狂風呼嘯,刮的漫空雪塵,整個的山林像沸騰了一樣,冒出無邊的雪氣,整個的大森林像煮沸在雪氣裡。
這陣狂風稍一停息,西北天上湧上了一片烏雲,向他們的頭上直壓下來,它飛馳傾壓的速度,使人看了就要頭暈欲倒,像整個的西北天塌下來一樣,眼看就要把整個的大山壓平,把所有的森林和小分隊一起擠壓成柴末肉餅。
戰士們對這突然襲來的兇惡氣候,都有些恐怖。
少劍波仰望著壓下來的烏雲,皺了皺眉頭,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