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熱情的大學生。他們和兩位老師一起,熱烈地探討各種問題。彭慧當時三十出頭,比學生大不許多,她和其中不少人成了很好的朋友。他們什麼話都和她談,包括個人思想上的苦悶,愛情上的糾葛。她也推心置腹地和他們談自己的各種體驗和看法。
1942年,中山大學鬧學潮。這時,到兩位老師家來的學生更多了。他們哭訴特務的迫害,和老師商量下一步鬥爭的對策。學潮之後,學校當局開除了大批進步學生。為了欺騙群眾,收買人心,也解聘了個把早已聲名狼籍的反動教師,而對一些有學識的進步教授卻發了聘書,想以此顯示校方的公允和開明。穆木天、彭慧夫婦看穿了他們的陰謀,毅然退回了聘書,和被開除的學生一起,離開了中大。
1942年夏,彭慧一家來到桂林,先在艾蕪家落腳,後在觀音山下找了三間平房安下家來。最初,由於夫婦二人都沒有固定的職業和收入,僅靠稿費和版稅,生活很難維持。不久與他們同時期離開中大的吳世昌教授到桂林師範學院任中文系主任,他得知木天夫婦的困境,便聘請彭慧到桂林師院任教。彭慧在教書之餘,陸續翻譯了契可夫的《山谷中》、班臺萊耶夫的《致胡佛總統的一封信》等中短篇,發表在《文藝生活》等雜誌上,還譯了托爾斯泰的《哥薩克》(1948年,文通書局出版)。
1943年,彭慧給謝冰瑩主編的《女作家自傳》寫過一個《簡單的自傳》。其中有這樣一段:
現在,我又在國立桂林師範學院教課。我和木天兩人,雖然 一向把教書視為第二職業,然而正當教著的時候,我卻不敷衍; 每遇著幾個優秀的學生時,我們會感到極大的快慰,而學生的進 步,就等於是給我們的鞭策,我預備趁這個教書的時候,也整理 一下自己讀書的心得……
今後,還是要用大部分的時間站在文藝崗位上來為國家為 人類服務……
1944年夏,日寇為了打通我國從北到南的交通線,再次沿湘桂鐵路往南進攻。國民黨部隊一潰千里,到處一片混亂,老百姓遭到一場浩劫。彭慧一家隨桂林師院向柳州撤退。撤退到柳州,柳州也不保。他們又隨桂林師院沿融江北上,向貴州方向撤退。一路上有時乘小木船,有時步行,走走停停。年底,當大家快進入貴州境時,日寇已打到獨山,卡斷了前進的道路。彭慧一家和桂林師院的職工就在融江邊的一個小鎮住了下來。
1945年春,當獨山方面的敵人退了以後,他們又經過半個多月的水路和七天的步行,到達貴州平越。一路上既要防匪,又要躲兵痞。日寇到過的地方,則是一片焦土和瓦礫……
抗戰勝利後,1945年底,彭慧一家又隨桂林師院遷回桂林。生活暫時安定下來了,但前一段逃難生活中所見人民的苦難和自家的經歷,卻使女作家難以忘懷。1946年,彭慧連續寫了幾個短篇,內容主要描寫抗日戰爭時期,廣大勞苦婦女的悲慘命運。一篇是寫一位逃難中的母親,失手從火車頂上摔下自己孩子的悲劇。一篇是寫一個一輩子受盡凌辱,平日言語尖刻、性情孤僻,不討人喜歡的老婦人,在日寇來到時,為掩護躲在山洞裡的鄉親而犧牲的故事。這是彭慧在廣西生活多年,根據廣西婦女勤勞、潑辣、地位卑下的特點,概括起來的典型。後來,她還寫過一首題為《悲劇之夜》的詩,描寫了一位貧病交加的知識婦女,在日寇逼近時,為了不拖累丈夫,決定帶著孩子自殺時的心情。這是1944年長沙撤退時,一位文化工作者家庭的真實故事。
解放前夜
1946年初,一些進步文化團體和文藝界人士紛紛遷回桂林。彭慧、穆木天和桂林師院的一些進步教授林勵儒、譚丕模、石紹棠等,以及主持桂林藝術劇院的歐陽予情都住在獨秀峰下靖江王府舊址上的一個大院裡。他們在一起,團結文化教育界進步人士,恢復了文協,建立了民主黨派組織,為反對國民黨打內戰,要求人民民主,開展了各項進步活動。但隨著全面內戰的展開,國民黨在桂林的反動統治日益加強,進步人士紛紛被迫離去。穆木天、彭慧夫婦也多次收到特務的恐嚇信。他們一家於1947年初,也不得不離開桂林去上海。
當時的上海,房租昂貴,還需付金條作押金。他們好不容易在北四川路底橫濱路上的一個弄堂裡找了一間房,安下家來。窗下是散發著臭味的橫濱河。樓上二房東是個舞女,經常有些不三不四的客人。就是在橫濱河的臭味裡和樓上徹夜的麻將聲中,彭慧從1947年到1949年陸續翻譯了蘇聯女作家薇拉·英倍爾的《列寧格勒日記》(194初版,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