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2 / 4)

鐵山,這事還得兩說;就是給咱找了閻鐵山,閻鐵山答應不答應,也得兩說著,從古到今,都是官官相護。”

秀竹聽公公這樣一說,像洩了氣的皮球,又坐了下來。

根來有些不服氣:“難道咱就眼瞅著讓人弄成富農?”

周金祥顯得十分無奈:“咱只能是這樣了,趕上什麼算什麼吧!這都是命。”然後又吩咐根來:“你一會兒就去你舅家和你姑家,告訴他們,定親的事黃了,省得他們高興而來,掃興而去。”

根來朝父親點點頭。

雨過天不晴,太陽懶洋洋地躲在雲層裡,從田野上吹來的風帶著一股寒氣。淑蘭走在去學校的路上,心情沉重,絲毫感覺不到春天的暖意。幾天時間,家裡遭受的一連串打擊,她幾乎要被擊跨了。

兩天的時間,就給父親貼出幾十張大字報。父親在村裡沒有劣跡,大字報的內容千篇一律,無非是說他僱過長工,應該定為富農,而讓他那時矇混過關,廣大的貧下中農必須擦亮眼睛,把隱藏在人民內部的階級敵人周金祥徹底挖出來。也不知道秀忠是沒給找龔主任,還是龔主任沒找閻鐵山說情,反正家裡被弄成“漏劃富農”。貼出大字報的第三天,大隊裡召開了全村社員大會,父親被宣佈為 “富農分子”,戴上紙糊的高帽子,站在臺上,接受批鬥。在批鬥父親之前,淑蘭雖然精神上有所準備,可在那一刻,還是感到無地自容。發言的一個接一個,父親的腰一貓就是兩個多小時,想直起腰來活動活動,卻被閻玉龍又摁了下去。看玉龍得意的樣子,淑蘭真恨不得上去咬他兩口。批鬥大會總算結束了,可父親又被押著遊街,村莊的上空,迴盪著“打倒富農分子周金祥!”“叫他永世不得翻身!”“……”的口號聲。遊街的隊伍在她家門口停下來,高呼口號的學生們對她指指點點,竊竊私語,淑蘭真想跑進家大哭一場。 。。

富農的兒女們 第六章(3)

父親被批鬥的第三天,根生從學校回來,趴在炕上就哭,原來學校把他從文藝隊開除了。他對音樂有著與生俱來的偏愛,喜歡聽戲曲,喜歡唱鄉間小調,喜歡所有的樂器。記得根生八歲那年,來了一個要飯的瞎子,手裡拿著一把二胡,到了誰家門上都要自拉自唱一段。瞎子一進村,根生就跟在他屁股後頭,一直跟到瞎子出了村。後來跟著學校的殷老師學拉二胡,學吹笛子。殷老師畢業於天津的一所名牌大學,在大學期間就展示了他的多才多藝,可大學畢業前夕,就被打成右派分子,畢業後就下放到太平莊當小學老師,對根生在文藝方面重點培養。根生也沒有辜負老師的期望,前年的六一兒童節,在公社的文藝演出中,二胡獨奏榮獲了一等獎。升入初中,學校成立業餘文藝宣傳隊,根生成了一名骨幹,學校知道他家成了富農,就從文藝隊開除了他,幾乎是給予他致命的打擊。

連嬸是在一個午後來周家的,來後坦誠地說,非常願意跟你們家做親,外甥女當初也非常願意,可聽說你們家成了富農,隊裡幹活的閨女們亂說閒話,就死活不願意。二哥的媳婦就這樣吹了。

真是牆倒眾人推,破鼓亂人捶。嫂子每天下地幹活,虎子都是由母親照管著。春天人們要抹一遍房頂子,抹房的土拉來都堆在街上。孩子們最喜歡在土堆上玩耍,用新土摑大窯,攥雞蛋,掏洞……母親一邊做針線活,一邊照看著土堆上的虎子。有人向母親借籮使,母親帶著人回家拿籮的工夫,虎子跟閻三歪的孫子打起架來。孩子跟孩子打架,大人拉開就是了,可閻三歪的老婆看孫子包了點屈,上去就給了虎子一巴掌,虎子的鼻子被打出血,哇哇地哭起來。母親從家裡回來,看見孫子捱了打,跑過來為虎子擦著鼻血,氣得渾身直哆嗦,質問閻三歪的老婆,憑什麼打一個不懂事的孩子?閻三歪的老婆說,俺們貧下中農,舊社會受你們的壓迫,新社會了,就不能受你們富農的欺負。母親說她欺負孩子缺德,閻三歪的老婆胡攪蠻纏地說,我缺德?也沒挨批鬥,也沒遊街。假如要不是人們拉著,母親非得跟閻三歪的老婆動手不可,氣得母親在家躺了半天,晚飯都沒吃。

每天黎明時分,父親開始掃大街了。

太陽從雲層裡露出半邊臉來,空中的雲彩變幻莫測,田野上的景物是那麼縹緲、虛幻,令人神傷。

學校的老師們基本上都到了,在辦公室裡做著上課前的準備。最近幾天,淑蘭發現同事們對她的態度開始變了,以前和她無拘無束,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也開個玩笑,而現在似乎對她有了隔膜。因此,她不願意跟同事們過多地呆在一起,常常躲到教室裡,跟天真純潔的孩子們融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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