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已經推演出兇手,他遲疑道:“王爺,殿下說已經找到兇手……”
沈知言實誠道:“下官慚愧,下官並不知兇手是何人。”
慕容彧清潤的眼風掃向她,眼裡快速閃過一絲驚異。
驚天大案一日便偵破,當真如此?
慕容辭保持沉默,走到外面對那兩個看著羅全的衙役招手,示意他們帶人進來。
看見大堂北首坐著一個氣宇超卓的尊貴男子,羅全愣了一下,不過也沒有多想,給一眾大人行了個禮。
“羅全,請你來這兒是想讓你瞭解周家命案的全部過程,畢竟你是周家的管家。”她溫和道。
“是。”他憂傷地嘆氣,“老爺夫人等人終於可以入土為安,草民總算安心了。”
“王爺,顧大人,本宮想說一個故事,一個才子佳人的故事。”慕容辭眼梢的笑意幽微,“可以這麼說,周家的滅門慘案,早在二十餘年前就種下禍根。”
“殿下的意思是……”沈知言的腦子裡忽然靈光一閃,莫非跟那個歌姬冰玉有關?冰玉回來報仇?
“兇手精心佈局多年,忍辱負重,終於大仇得報。”她看向羅全,似笑非笑。
羅全看見她意味深長的眼神,眼色沉了幾分。
慕容辭清朗的聲音迴盪在大堂,“周主事年輕時才華橫溢風度翩翩,雖然家道中落,家境不佳,但他意氣風發,時常與一眾同窗友人詩詞唱和,到處冶遊。一次夜遊,他偶然認識一位歌姬,並且對她一見鍾情。這位名為冰玉的歌姬有一把好嗓子,清冷孤傲,目下無塵,不輕易與那些追花逐蝶的輕浮男子交往,卻十分欽慕他的才華與品貌,心甘情願拋卻紅塵,跟了一個尚且一事無成的年輕公子,到周家當一個卑微的丫鬟,貼身伺候周公子。”
聞言,羅全的眼眸閃了一下,眼色又冷沉了幾分。
沈知言心道,殿下果然從二十年前的那段往事得到啟發。
顧淮道:“周主事迎娶的是富商之女劉氏,那麼殿下所說的事應該是在他大婚之前。”
她點頭,“周主事與冰玉情投意合、兩情相悅,不過周家家道中落,入不敷出,周主事的父母不同意兒子迎娶一個歌姬為正妻,有辱列祖列宗。於是他們為兒子安排了一門親事,只要劉家女兒過門,周家的境況就可以改善。而劉家歷代經商,正需要周家這樣的書香門第提升地位,不過劉老夫人知道了周主事有一個通房丫頭,於是開出條件,要周家把那通房丫頭送走,才肯把女兒嫁過去。”
慕容彧色淡漠,好似在聽故事,又好似不在聽。
沈知言接著道:“周家把那通房丫頭冰玉送到鄉下莊子,周主事無可奈何,為了雙親,為了周家,忍痛割捨了摯愛,迎娶劉家女兒。不過他無法忘懷與冰玉詩詞唱和的心靈相通,無法忘懷她的溫柔婉約美麗賢淑,在婚後偷偷去探望她,於是珠胎暗結,冰玉生下一個兒子。”
她盯著羅全的臉,道:“周家上下隱瞞劉氏,她不知道這件事,直到冰玉的兒子三歲了才偶然得知。她非常生氣,因為她婚後幾年都沒有生下一男半女,於是感到冰玉深深的威脅。她去找冰玉,給冰玉一百兩,要冰玉帶著兒子離開京城,永遠不再回來。”
“冰玉母子倆走了,周主事知道後很生氣,但也無可奈何,因為他還需要劉家接濟,出資為他疏通打點,謀個一官半職。此後,周主事夫婦倆相敬如賓,科考中了進士後在工部謀了個差事。他想不到的是,失散的兒子竟然回來了。”
“冰玉的兒子回來了?”顧淮詫異地問。
“周主事並不知道帶回府的十歲男孩就是自己的兒子,這男孩的孃親死了,孤身一人回到京城,發誓要為孃親討回公道。”慕容辭盯著羅全,眸色冷涼,“雖然他在周家長大,雖然周主事待他不錯,可是他跟周家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他劉周氏,也恨周主事,恨所有人。在周家十年,他過的每一日都是煎熬,他必須把滔天的仇恨深深地埋在心底才不被人發現。”
此時羅全無動於衷,好似在聽別人悲涼的故事,與他無關。